夜里,杨家的中宅灯火通明。在名为“金花厅”的大堂之中,杨家众人与邬瑶共坐于一张巨大的乌木圆桌旁,觥筹交错,佣人们接连不断地用托盘从两旁的厨房里传送着精美的菜肴。
“阿瑶,不知道你的口味如何,所以我们就安排下人每种口味的菜都弄了几个,希望你能吃得尽兴啊!”杨君昊笑吟吟地盯着邬瑶,甚至还频繁地给她夹菜,邬瑶点点头,一般道谢一边感叹费心了。
另一边的杨代曼看着平日里对自己疏远排斥的兄长对于一个刚来的陌生女人如此殷勤,气得狠狠地攥紧了手里的筷子。
“小曼,来尝尝这个,你最喜欢的蟹黄豆腐汤。”
杨君齐盛了一碗金黄的汤羹放到杨代曼面前,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容。
“二哥,蟹黄属寒性,小曼本来身子就弱怎么能再多食这些性寒之物呢?”
杨家三子杨君泰瞪了自家三哥一眼,用公筷夹了一箸牛肉放到杨代曼面前的餐盘中,笑容中带着几分讨好。
“小曼,尝尝这个,小炒黄牛肉,口感好还滋补。”
杨代曼看着眼前为了她“明争暗斗”的二人,原本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她抬了抬下巴,嘴角难掩得意。目光略带挑衅地剜了一眼对面的邬瑶,却发现,对方的注意力压根没放在她身上。
杨代曼脸色扭曲了一瞬,低下头,恨恨地咬了一口牛肉,在嘴里用力地嚼着,仿佛将邬瑶当作了那牛肉。
而邬瑶呢,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餐桌上的众人,眼中划过一抹疑惑。
要说这杨家人,还真是奇怪极了。本以为他们是久居梅山之中,闭关自守,思想过于封建作古,但今日这餐桌上的景象,看起来却是戏剧性极了。
桌上除了杨家三姐妹外便再无别的女眷,而三姐妹中,次女杨代曼颇得哥哥们宠爱,幺女杨代珊得爷爷杨奇正重视,唯有那长女杨代柔,从家宴开始起就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不与任何人交流,布菜也只由自己带来的女佣小春代劳。
而其余人,竟也将她当作了透明人。
就在这时,杨代柔似乎察觉到了这道陌生的视线,突然抬起头看向了邬瑶。她眨了眨眼,眼里看不出什么异样的情绪,像是对一切都习以为常了,就连外人对她的探究也同样如此。
邬瑶冲她礼貌地笑了笑,随后淡淡地收回了视线,但杨代柔的目光却并未从她身上移开。
“我要是你,就会收起那些无用的好奇心。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是外人不该知道。”耳旁传来了一道懒洋洋的少年音,邬瑶转过头,正好对上杨君悟暗含警告的视线。
“哦?”她正想要说点什么,却见少年已经侧过脸自顾自地吃起了饭。
邬瑶见状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收回了目光,草草扒了两口饭。
杨君昊正和弟弟杨君齐说着什么,目光时不时落到邬瑶身上。杨代珊则一直幽怨地盯着邬瑶身旁的杨君悟,似乎在可惜坐在邬瑶旁边的不是她自己。
至于杨君悟,他依旧自顾自地吃饭,也不用别人帮忙布菜,想吃那个就起身去夹,丝毫不把所谓的餐桌礼仪放在眼里。
就在这时,桌上突然传来了一阵碗筷碰撞的声音。
“杨君悟,你什么意思?”
杨代曼那高亢尖锐的声音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邬瑶也转头看了过去,却见杨代曼怒目瞪着她身旁的少年。
杨君悟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桀骜:“我想吃这只虾,不行吗?”
“明明是我先看上的,你凭什么抢?”杨代曼顿时炸了,盯着弟弟不依不饶地责难着。
“你先看上的?杨代曼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说什么?这虾被你承包了不成?”杨君悟自然不甘示弱地呛声回去。
杨代曼闻言更是怒目圆瞪:“杨君悟!你敢直接叫我全名?我可是你姐!”
杨君悟冷哼一声,没说话,但略带嘲弄的眼神却充斥着对杨代曼这句话的质疑。
“好了好了,小曼你别生气,不就是只虾嘛,哥帮你剥好。”杨君齐说着伸出筷子正想要夹起那只引起争议的虾,却被杨君悟狠狠地敲了一下筷子,“凭什么给她?明明是我先夹的?”
“你就别争了,你二姐想吃你就让让她呗。”一旁的杨君泰也跟着帮杨代曼站台。
杨君悟厌恶地瞥了杨君齐和杨君泰一眼,迅速抽回了自己的筷子,动作颇为嫌弃。
邬瑶在一旁作壁上观,眼中闪过一抹思索,这杨家人的关系还真是错综复杂。她看着身旁低着头生闷气的杨君悟,没由来地想起了从前的陆无相,她轻笑一声,伸出筷子在那盘子里夹了一只虾放进了杨君悟的碗里。
杨君悟看到碗里多了只虾,诧异地抬起头,顺着筷子望去发现是邬瑶夹的,他气鼓鼓道:“谁要你假好心了。”
“咳咳——”杨奇正终于看不下去,轻咳了一声提醒他们安分些。
对面的杨代珊将一切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一抹好奇,她转头看向一旁布菜的女佣:“我要吃那个虾,给我也夹一只。”
女佣眼中闪过一抹惊奇,三小姐平日里从不吃虾的,今天这是怎么了?果然饭还是争着吃香啊。
所幸之后没再出什么岔子,总的来说晚餐吃得比中午那顿饭要愉快些。饭后,杨奇正看着邬瑶笑得慈祥,“阿瑶,这次来玩准备呆多久啊?”
邬瑶也扬起笑容和他打哈哈:“还不确定,这里远离城市喧嚣、山清水秀的,待着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既然如此要不就多待两天,三日之后就是镇上一年一度的观音庙会。虽然比不得酆都每年的名山香会规模庞大,但也是集全镇之力筹备一整年的乡野盛会了。阿瑶若是不嫌弃,不妨留下来和君昊他们一块儿玩玩?”杨奇正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