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邬瑶想要离开时，余光却瞥见间，走廊另一边的转角处，缓缓走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看起来脸色十分难看，甚至称得上是憔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好像已经几天几夜都没有合眼了一般。
“顾景山……”邬瑶忍不住喃喃，她倒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之前也没有听顾母说他也要来罗刹海市啊？
结合他的职业和当下糟糕的状态，邬瑶在须臾之间就意识到了他的来意——查案。
顾景山浑身都湿透了，衣服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好像是刚刚从海里游上来一般。他强撑着扶着墙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但下一刻，眼前一黑，整个人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客房内，顾砚止低头看着手机，聊天框里的字删删减减好几次，最终还是又全部删掉了。
他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又开始输入——“阿瑶，早上起来没看到你，我猜你应该是自己去找铸剑材料了。其实，你有时候可以多依靠我一点的。”
输入之后，指尖却停在了“发送键”的上方，无论如何都没有勇气按下去。
“咔哒——”身后的房门传来响动，顾砚止身躯一震，赶紧把聊天框里的内容全部删掉了。刚一回头就看到邬瑶费劲地扛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进了客房。
顾砚止一愣，随即听到邬瑶的催促：“顾砚止，来搭把手。”
“喔喔好。”他赶忙上前去扶邬瑶背上的那人，凑近一看，他倏地瞪大了眼：“哥？！”
“他怎么了？怎么全身都湿透了？”顾砚止说着将顾景山往一旁的沙发上送去，等到将哥哥安置好了，他才回过头满脸诧异地看着邬瑶。
“别看我，我是在船舱走廊上遇到他的，他当时整个人就已经湿透了，然后直接晕倒在我前面了。”邬瑶耸了耸肩，转身进了一旁的浴室里找了两条干净的毛巾扔给顾砚止：“你先带他回房间收拾一下吧，给他换身衣服，我叫朱颜送点感冒药和姜汤过来。”
“好！”顾砚止点点头，走到沙发旁将哥哥往自己的房间带去。
……
顾景山醒来的时候，有人正往他的嘴边喂东西，液体流入他的嘴里，辛辣里带点微甜，喝下去以后那种萦绕在他身侧的刺骨寒意总算被驱散开来，取而代之是朝着四肢蔓延开来的暖流。
他努力地睁开了眼，模糊的视线里站着三道身影，两男一女，其中一个正在给自己喂汤，另一个则是在问他怎么还不醒：“他这是怎么了？看起来状态也太糟糕了吧？”
“估计是好几宿都没睡，免疫力下降，然后浑身湿了以后又吹了风染上风寒发烧了。”女声说。
“好几宿都不睡，天哪，人民警察真辛苦。”男声感叹道，他似乎还想要说点什么却被一旁的女人所制止了：“好了，让他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们先出去。”
“顾砚止，你多注意一下你哥哥的情况，有问题就出来叫我们。”
“好。”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顾景山仰头看去，只能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轮廓，他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却嘶哑极了：“阿止……”
“哥，我在的。没事，是阿瑶把你带回来的，你安心睡吧。”顾砚止说着伸手给他掖了掖被子，将手上盛着姜汤的碗放到了一旁的床头柜上，顺手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世界变得黑暗，顾景山也就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顾景山总算醒了过来。脑子和视野都清明了不少，只是现在全身乏力，稍微动一动就浑身酸痛。
他努力从床上坐起身来，有些茫然地环顾着四周的环境。是和他所住的客房差不多的布置，但还是能看出细微的差别。
他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慢慢地朝着门口走去。房间里静悄悄的，也没开灯，他走到沙发边，上面睡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顾砚止。
顾景山看着熟睡的弟弟，给他牵了牵已经滑到地毯上的被子，然后转过身准备去饮水机给自己倒点水喝。
“咔嚓——”身后的房门传来轻响，顾景山回头望去，正好和从房间里出来的邬瑶对上视线。他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看见邬瑶冲他摇了摇头，又伸手指了指躺在沙发上熟睡的顾砚止，示意他不要把顾砚止吵醒。
顾景山点点头，看到邬瑶径直朝他走来。弯腰从一旁的柜子里拿了一个纸杯，然后在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温水递给他，又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和她进房间说。
船舱的窗户外黑漆漆的，进了海市就是这点不好，这里没有日夜之分，永远被沉沉地暮色所笼罩着，很容易破坏人体自身的生物钟。
顾景山喝了一大口水，温热的液体顺着喉管留下，让他艰涩沙哑的嗓子舒缓了不少。隔了一会儿，他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是你把我带回来的？”他问。
“嗯。”邬瑶应了一声，眉头不展，显然心里也有烦心事。
“谢谢。”顾景山诚恳地道了谢。
“不客气，你是顾砚止的哥哥。再说了，救你本身也只是顺手的事。”邬瑶侧头看着他，倒也没有继续兜圈子，直接问道：“你来海市做什么？查案？”
顾景山点了点头，又低头喝了一口水，声音虽然仍旧有些沙哑但起码能够正常说话了：“之前查的那个案子，我们发现和罗刹海市有点关系，所以我就来了。”
邬瑶点点头，没有过多询问案件细节，毕竟这是违规的，只是又问了一句：“那你怎么会浑身都湿透了？”
顾景山的眼珠动了动，压低了声音，本就沙哑的嗓音此刻越发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意味：“你知道船舱的最底层是什么吗？”
邬瑶皱了皱眉，想起之前朱颜提到过的区域分布情况，试探性地答道：“货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