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三天前，顾景山一行人从王义康的地下陵墓里出来以后，基本确定了王义康的死因大概率和追求长生脱不了关系。

    但考虑到华南分部办事之不靠谱程度，顾景山最终还是选择先将这个案子拦在了南城公安局刑侦支队，并没有直接申请渡灵者介入。

    而回到警局以后，顾景山选择了从王义康之前患癌时接触的人下手调查。根据王义康老婆程虹提供的口供，王义康在得病后，和李建德的来往倒是增多了不少。

    王家和李家都是华南的老牌豪门了，二人也是从小在一个圈子里长大，彼此都颇为熟悉。只是后来王义康看不上李建德行事的手段，渐渐地也就不和对方来往了。却没想到，断联多年以后，竟然会以王义康患癌为契机，促成了二人的复交。

    根据程虹的说法，当时王义康正在住院，李建德亲自去医院看了他好几次，还单独聊了很久，每次聊的时候都会想办法把她支开。后来她总觉得不对劲，于是就有一次佯装离开，其实躲在门外偷听二人谈话，却没想到听到了如下的内容。

    李：“老王啊，之前我跟你提过的那个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王：“你确定这么弄了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李：“我还能骗你吗？我之前都直接推进ICU了，病危通知书都下了，最后能够救回来就是因为这个。”

    （长久的沉默）

    王：“好，那我就信你一次。弄这个大约要多久的时间？”

    李：“熟练工的话三四个月就够了。”

    王：“行，那就拜托你给我引荐一下那几位大师了。”

    当时，程虹只当王义康是病急乱投医，后来也明里暗里提醒过他不要相信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王义康嘴上也都答应了，但现在看来，他心里早已做出了决断。

    后来杂事太多了，程虹也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再后来，王义康的情况每况愈下，她更是愁的不行，直到对方后来奇迹般地康复，程虹都只当是医学奇迹、是医生妙手回春。

    直到今天，地下室里的陵墓被发掘出来，程虹才恍然意识到，那天听到的李建德和王义康所谈论的大概就是指这个东西。

    顾景山意识到这件事后，立刻开始调查李建德近来的动向，却发现他准备带着一大家子人一同登上罗刹海市，而根据顾景山进一步的调查，近些年来，几乎每一年他都会带着所有的家人来罗刹海市。

    这就有点引人深究了。

    要知道，罗刹海市开市的时间是从腊月二十八到正月初五，横跨除夕、春节，对于大多数国人来说，春节可谓是一年里最重要的日子之一，这种时候，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呆在自己家中守岁。

    当然，这些年来年味越来越淡，想要出去玩玩换换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每一年都来罗刹海市这种地方，那就有点玩味了。

    众所周知，罗刹海市说白了就是两种功能——奇玩市场和赌场。

    来一次两次看个新奇或是要来这里找东西都可以理解，但连续好几年一年不落地来，还拖家带口，这就太奇怪了。

    想到这里，顾景山当即意识到他必须要来罗刹海市走一趟。

    以顾家的家世，弄到一块海市令并不困难。海市开市的当天夜里，他就登上了这座大船，入住了下层船舱之中的客房。

    果不其然，他在船上发现了李家人的踪影，但他也敏锐地感觉到李建德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对劲，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般。而且整日不是呆在客房里闭门不出，就是去甲板上的船舷边久久凝望远处被大雾笼罩的海面。

    顾景山于是决定，应该调整自己的调查方向和重心，将注意力放到了李建德的两个儿子，李元肃和李元聪身上。

    很快，他就发现了这二人的不对劲。因为他们的行动轨迹和其他人实在是大相径庭。

    正常人要么去逛海市，要么去自在天里赌钱，要么就呆在客房里休息，总体而言都是由下往上的。而李家兄弟的行动轨迹却是正好反过来，是由上往下的，目的地则是众人从登船起就被向导告知不要靠近的船舱四五层。

    顾景山于是趁着工作人员不注意，也悄悄地去了船舱的下层。

    第四层的确如向导所说的，是厨房和货舱，来来往往的几乎都是推着送餐车的侍应生。顾景山顺走了一套衣服，从而混入了他们中间，对方并没有意识到他的不对。

    但古怪的是，整个第四层船舱里，除了厨师的声音以外，侍应生里没有一个人说话。除了后厨之外的区域安静得就像是死了一样，侍应生们就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只要厨师出菜一按铃，就会上前端走菜，然后送到各个客房。

    顾景山试图和其他侍应生搭话，但没有人一个人理会他。隔了很久，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些侍应生全都跟提线木偶般眼神里没有一点光亮，就像是，行尸走肉。

    顾景山意识到了不对，但越是慌乱，越要保持冷静。侍应生如果不是活人也未尝不是一种好事，起码能够极大的降低他暴露的风险。

    他混在其中等了几个小时，终于等到了李元聪下来，但他却并没有在第四层停留，而是轻车熟路地进了一条十分隐蔽的密道，通往第五层。

    顾景山跟着他下到了第五层，但他并没有直接出去，而是谨慎地等到李元聪离开后才悄悄现身。

    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震惊得无以复加，第五层，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水池。不，与其说是水池，不如说是水牢。

    水池里站满了人，他们脸色苍白，双目紧闭，顾景山一开始还以为里面全都是尸体，而等他下水探了探距离他最近的一人的鼻息以后惊讶地发现这些人竟然都是活人，还有呼吸。

    他试图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