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一口,便让乌日朗宁倏地瞪大了双眼。
老实说,他虽然被这香味所吸引,却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毕竟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却也算得上是半个老饕了。
在被皇伯父任命为这黔都宣慰使前,他平日里大多数时候要么跟着左渐鸿学习汉人的一些词赋经典,要么就是在城郊的马场里策马射箭,要么则是去寻访各种玉器古玩。
除此之外,品尝各种美食就是他最大的爱好,上至是宫里的御厨房、大都最出名的酒楼,下至胡同深处的一些偏僻食店,甚至是钟鼓楼西边那些街上卖的各种零嘴,就没有他没尝过的。
因此,寻常美食,很少有能让他感到惊艳的。
而他也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黔都山野中随便发掘的一处农舍里竟然能够吃到这么鲜美的菜肴。
三菌炖鸡,鸡汤是煨得十分浓稠淳厚的,而鸡枞菌和香菇、木耳则让这汤里多出了一股山珍的鲜甜,香味在嘴里弥漫开来,回味无穷。再舀一勺汤淋在粒粒分明的米饭上拌匀了吃,简直美极了。
再说那道笋丝炒肉,明明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的小炒肉,吃进嘴里却是格外的软嫩鲜脆,清新爽口,肉丝的火候也是把握得恰到好处,完全不会太老太绵。
但是,最让他惊艳的还是放在一旁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包子,外皮暄软,内里的韭菜鸡蛋馅咸香可口,让人忍不住是一口接一口。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空空荡荡的胃此刻已经变得鼓鼓囊囊的了。
“这是个饿死鬼投了胎啊,这么能吃……”敖顺见状又开始“喷射毒液”,不过此刻一脸餍足的乌日朗宁心情极好,就非常大度地忽略了他的阴阳怪气。
“敖顺——”奢离皱了皱眉,开口提醒他不要再乱说话了。她能看得出来,乌日朗宁身上的衣袍都是上好的料子,绝非寻常人家的子弟穿得起的,这种人他们开罪不起。
所幸,乌日朗宁似乎也不准备和他们计较,他笑眯眯地想要去和邬瑶搭话,不过这一次也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邬瑶直接站起身来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端着他们朝厨房走去。
乌日朗宁连吃两回瘪,就是再迟钝也能反应过来,这是人家压根就不想搭理他啊!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咳咳——”耳旁传来了左渐鸿的咳嗽声,乌日朗宁侧脸看他,就看到左渐鸿拼命冲他使眼色,看起来像是眼睛抽筋了一般。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得继续赶路,多谢诸位的热情款待,这点小心意还请一定要收下。”
左渐鸿说着掏出银锭递给奢离,她连忙摆手拒绝:“不不不,不用了,只是简单的粗茶淡饭而已。”
“请一定要收下,否则倒是让我们不好意思了。”他说着半强硬地将银锭塞到了奢离的手里,同时拉着乌日朗宁站起身来,微微欠身告辞以后便大步离开了小院。
等到走出小院一段距离以后,乌日朗宁还没搞清楚状态,他皱了皱眉问:“怎么了?为何走得这么急?”
“那两个人,不对劲。”左渐鸿抬眼看了一眼远处的吊脚楼,轻轻眯了眯眼。
“不对劲?”
“他们的口音完全不是黔都口音,那个男人的口音偏向两广之地,而那个女人……就是你一直盯着人家看的那个,她的口音则是很标准的通语。”
“这说明他们绝对不是黔都本地人,但却住在这黔都的山野小院之中,而且他们二人,绝对都是习武之人,身上是有底子在的。”
“所以你想说什么?他们是细作?”乌日朗宁的一句话就给左渐鸿干无语了,他忍不住扶额,“我什么时候表现出这个意思了?”
“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人家有可能是什么隐居的高人呢?我的小王爷哟,你见过谁家细作不潜伏在繁华的城里,反而往深山老林里钻的啊?”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总而言之,还是别去打扰人家为好。”
“走吧大人,咱们也该去水川苗寨里面看看,后续有关难民的分配问题还得从水川上入手。”
“走吧。”乌日朗宁又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小院,最终还是悻悻地收回了目光。
而与此同时,邬瑶也回到了奢离给她安排的房间之中,准备使用寻踪觅影去探寻古镜的下落。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灵气翻涌,指尖纷飞结印,她凝神聚气,不断在脑海中勾勒复原着古镜的模样,而神识则朝着周遭不断扩散开来。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邬瑶猛地睁开眼,眉头紧皱,怎么回事?方圆十里以内都找不到有关古镜的踪迹……它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寻踪觅影的范围越来越大,而丹田里的灵气也在飞速地消耗着,终于,她隐约感知到了一个非常模糊的灵力波动。
“嗯?”邬瑶走到了窗边,看着远处连绵的群山,寻踪觅影的结果告诉她,古镜就在那个方向的几十里以外,而再具体的位置她就没办法感知到了。
“叩叩——”敲门声将邬瑶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扭头看了过去,奢离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探出个脑袋。
“刚洗好的葡萄,吃吗?”
邬瑶闻言轻轻笑了起来,奢离走到了她的身旁,见她看着远处的群山忍不住问道:“你在看什么?”
“那个方向,距离这里的几十里外是什么地方?”邬瑶问。
奢离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思索了一阵,“应该是……阳城吧?”
“阳城吗……”邬瑶轻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