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火炮声于延安城头突然炸响,打破了此间天地宁静的同时,也令得城外汹涌如潮的叛军们为之一滞。
兴许是没有料到延安城头的火炮"死灰复燃",数以万计的叛军士卒只是呆呆地立于场中,目瞪口呆的盯着残破不堪的城头,惨绝人寰的哀嚎声于耳畔旁回荡。
放眼瞧去,充当"炮灰"的百余名流民百姓早已倒在血泊之中,生死不知,即便有少数"幸运儿"未曾被突如其来的火炮夺去性命,但也是抱着自己的残肢断臂,痛苦的哀嚎着。
高台之上,"横天一字王"王嘉胤也是瞳孔收缩,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天色才刚刚大亮,城中的官兵便给了他当头一棒。
这延安城的火炮不都是些年久失修的老古董吗,昨日仅仅两轮齐射过后便有火炮不堪重负而炸膛,但眼前的末日景象又该作何解释?
前后不过是一夜的功夫,城中的工匠便令这些"火炮"起死回生了?
"难道大明气数未尽?"
"这仗不好打了呀.."
"那洪承畴此前竟然是在藏拙.."
几乎是一瞬间,各式各样的议论声便在高台上次第响起,也让王嘉胤魁梧的身躯不由得一抖。
他知晓,若是"人心"散了,这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擂鼓助威!"
"官兵的火炮仅仅能够逞一时之凶,没什么打紧的!"
"让那些流民顶上去!"
就在王嘉胤心急如焚的时候,便见始终立于其身后的高迎祥猛然上前一步,从容不迫的朝着已是呆若木鸡的"丞相"王自用说道。
"对,对,让流民百姓顶上去!"
闻言,王嘉胤便是连连点头,就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而他的这番作态也被角落处的几名"宾客"尽收眼底。
他们这些人之所以"选中"王嘉胤,除了其起事最早,麾下兵强马壮,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王嘉胤曾在陕西边镇从军,相比较那些草莽出身的"农家汉",多少懂些行伍之事。
但依着近些时的种种表现来看,这王嘉胤实在是差强人意,反倒是一向沉默寡言的"高迎祥"可圈可点。
一念至此,几名操着南方口音的宾客便是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心中坚定了一个想法。
若是这"王嘉胤"烂泥扶不上墙,日后倒是可以与这名叫做"高迎祥"的汉子接触一二。
呜呜呜!
就在高台众人思绪万千的时候,沉闷的战鼓声及号角声重新于身后的军阵中响起。
接到指令的"督战队"们重新鼓起了勇气,也不顾身前的流民百姓百般求饶便将手中的兵刃架在其脖颈之上,逼迫其行军。
偶尔遇到脚步实在发软的,这些"督战队"的士卒们便会毫不犹豫的挥动手中的兵刃。
一时之间,惨叫声愈发凄厉。
...
...
"这些瓜皮,当真是完全没有人性!"
延安城头之上,一名操着陕西当地口音的文官望着城外不断被"督战队"逼迫前进的流民百姓,愤恨的拍了拍身前的城垛,空中念念有词。
城外的夯土明明已经堆积的一人多高,但这些叛军仍是不打算放过这些手无缚鸡之力,随时可能会倒下的流民百姓,硬要榨干他们的最后一丝价值。
"继续放炮!"
像是对城外如同人间炼狱景象无动于衷一般,立于最前的陕西巡抚洪承畴脸色没有半点变化,仍是不急不缓的朝着稍远些的校尉们下令。
但是距离洪承畴最近的杜文焕却是清楚的察觉到,这位陕西巡抚掩藏在眼眸深处的痛苦和无助。
"放炮!"
闻声,几名校尉模样的武将忙是高声朝着周遭的炮手及传讯兵们下令,虽然这城头上满打满算不过十余门火炮,但却密布着休整了一夜的弓弩手及长枪手们。
城头火炮虽然威力巨大,但却过于笨重,仅仅能够在开战前夕起到些"减员"的作用,但当叛军涌至城墙脚下的时候,却是收效不大。
砰砰砰!
约莫几个呼吸过后,城头上仅存的十余门火炮再度完成了一轮齐射,同时还伴有炮手的哀嚎声。
虽然提前穿好了两层甲胄,但"炸膛"的巨大冲击力还是令距离最近的炮手们倒在血泊之中,痛苦的嘶吼着。
见状,陕西洪承畴的心中便是一沉,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仅仅是示意将这几名不走运的炮手拉回城中医治。
"打中了.."
当洪承畴将目光重新投向城外的时候,恰到浓郁的黑烟已是有些稀薄,露出了城外的景象。
原本人头攒动的流民百姓在两轮齐射过后已是所剩不多,死的死,逃的逃,倒是那些"督战队"的士卒说什么也不肯继续前进,只是在射程之外,高声厉呵。
"大人,您瞧那边.."
未等洪承畴紧绷的心弦放松太久,便见得一名文官快走了两步,手指着城外大军侧翼,脸色凝重的说道。
顺着其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得就在正面战场血肉横飞的时候,百余名工匠正在手忙脚乱的拼装着"木架子",丝毫没有受到周边环境的影响。
仅仅是盏茶的功夫,两三架瞧上去是"云梯"模样的复刻品便已然摆在了空地之上,引得叛军士卒一阵欢呼。
"这是要铁了心,拿下我延安城呐。"
盯着那几架瞧上去有模有样的"云梯",陕西巡抚洪承畴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双手也是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
在昨日的拉锯战中,叛军多日以来打造的盾车及云梯皆是被损坏,却没想到仅仅一夜的功夫,其军中的工匠便重新打造了不少"木架子",甚至眼下还将其组装成"云梯"。
"多说无妨,跟他们拼了就是。"
杜文焕自然也是瞧见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