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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疏勒城之战(一)
    过年是个很特殊的日子,不光汉人,西域人也过年,从大汉经略西域开始,汉家习俗也慢慢传入西域,其后每当中原战乱,都会有大量百姓来西域避祸,甚至还有大族举族搬迁,慢慢的西域部落也知道了历法,学会了过年。(西州发掘的南北朝古墓内有饺子实物)

    通常军中不讲究过节,可眼下战事顺利,老郭体谅将士们辛苦,特意让他们放松一下,当然引来了一片叫好声,无数人在喊王爷仁慈。

    两营骑兵抓阄失败轮流去前面盯着,许多人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原来幸福这玩意儿是靠比的。

    中军侍卫来老郭找他,烦了只能愤愤不平的赶过去,“大过年的都不能睡个懒觉!”,快一年没睡过一回懒觉,真特么悲催。

    老郭笑的满脸褶子,好吧,他不笑的时候也满脸褶子,“来来来,正到你”。

    帅帐里只有老郭和鲁阳,烦了行礼,“王爷唤卑职有事?”。

    老郭笑道:“今过年嘛,放松一下,去,做两个菜吃吃”。

    “啊?”,烦了疑惑抬头,没搞清楚他的逻辑,你放松一下,让我去做菜,那我也想放松咋办?

    鲁阳道:“早就想见你做,义父一直不许,今过节,且做两个拿手的来”。

    烦了一点脾气没有,同样一件事,在不同的人和不同的条件下,会呈现完全不同的两种含义,比如同样是一个人给另一个人做菜,可能会意味着孝顺,也可能意味着亲切,还可能是赏识,信任,甚至会有羞辱,鄙视等等,含义丰富,逻辑扯淡。

    军中牛羊肉倒不缺,问题是除了牛羊肉也没什么别的,只能随便对付两个菜应付一下。

    “坐”,看得出来,老郭今心情不错,烦了不忍扫了他的兴致,侧身坐下给二人执壶布菜。

    鲁阳皱眉道:“义父,这酒太淡了,把那好酒来一壶吧”。

    老郭道:“军中禁酒,今日破例,待战事完结再吃好酒”。

    酒过三巡,鲁阳道:“烦了,义父了那个胡女的事,我已吩咐豹儿放其自去”。

    烦了微微一愣,艾沙的事竟然就这么解决了,忙起身向二人分别行礼道:“王爷厚爱!将军大度!”。

    鲁阳摆手笑道:“豹儿虽娇惯了些,本性却不坏,将来你们兄弟还需并肩协力,同是大唐子弟,岂能因区区胡女坏了情义?”。

    现在他鲁豹是耶稣转世烦了都没意见,“将军放心,我与鲁豹兄弟并无间隙”。

    老郭开口道:“烦了,阳儿想要你留在疏勒助他,毛先生特意来信嘱咐让你回去,你意如何?”。

    烦了彻底明白了怎么回事,老郭嘴上让自己选,可这事根本没得选,这老头儿深通御下之道,把自己拿捏的死死的。

    “属下愿留下助鲁将军一臂之力”。

    其实这也是他的真心话,自己进都护府的用处并不大,最多能帮着处理一点民政,或许能让安西行政顺畅一点,对大局产生不了影响,反而在疏勒这个烂摊子上可能有点作为。

    老郭满意的点点头,“如此便好,旭子跟着四,你跟着阳儿,我也能放心了”。

    老郭这一手后备干部培训安排的有意思,旭子性格刚毅宽厚,跟郭老四学耍心眼儿,烦了有心机却性情偏懦,跟鲁阳能学杀伐气度。行事滴水不漏,一睁眼八百多个心眼子,也难怪能镇守安西几十年。

    回到营里,众手下正吃的满嘴流油,忙让他到主位,着蹩脚的恭维话。

    “跟了校尉才吃得上好羊肉”。

    “就是就是”。

    “校尉真是得王爷偏爱,过着年还被招去商量军情”。

    “还留饭呢”。

    “就是就是……”。

    烦了老脸一红,没好意思自己被招去干厨子,笑骂道:“快闭嘴吧,话都不利索,还学人拍马屁”。

    正笑闹间,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紧接着几匹马冲进大营,径直奔向中军帅帐,烦了心中猛的一沉。军中跑马,只有一种可能,紧急军情!

    “快吃!吃完的去后营领箭矢,三千!”,众辅兵再不玩闹,纷纷低头猛吃,胡子则带人奔向后营。

    “咚咚……咚咚……”,中军点将鼓响,各营将穿戴整齐跑向帅帐,士卒们丢下饭碗开始披甲,整理器械战马,大营一片忙碌。

    刚穿戴好,箭矢领了回来,烦了吩咐道:“每人多带一壶箭,甲胄勒紧!马肚带扎结实!”。

    没想到大过年的吐蕃人有了动作!想想也是,凭什么人家布啤如就得龟缩不动等死?

    张三很快便回来了,边走边道:“出营!路上!”。

    二营牵马列队走向营门,一队队人马正从各营汇集而来,依次出营,除了偶尔军将维持秩序,只有人马脚步踢踏之声与兵甲碰撞发出的声响。

    胡子低声道:“这么大动静,布啤如疯了?”。

    烦了面色沉重的点点头,“要么跑了,要么就是来了……”。

    话没完,远处冲来三个骑兵,为首一人高举红色稚羽,烦了忙令众人让路。骑士从一步宽的通道策马而过,许多人都看见了,其中一饶背上还带着箭!

    出来大营,张三翻身上马:“走!”,二营迅速排成四列纵队跟随前进,烦了催马到他身侧,“三叔,怎么?”。

    张老三阴沉着脸道:“斥候一营栽了……”。

    斥候一营刚到半路,还没等分散四周就冲出上千马军,好在营将临危不乱,立刻命令分兵,自己带主力吸引贼人,一队冲回来报信,一队冲到西边看看吐蕃大营动向。

    报信的那队没能回来,去看吐蕃大营的却九死一生跑了回来,也带回了紧急军情,吐蕃步骑大军正向东而来,至少过万,而按脚程计算,现在可能已经逼近到十几里处。

    烦了惊异道:“布啤如真的疯了?”,两营相隔三十里,他竟然大举发动进攻,他就不怕南路军夹击?

    接着他又发觉不对,吐蕃骑兵弱,斥候被虐,活动空间越来越,布啤如不想等死就只能选择放手一搏。本来他是没机会的,三方都距离三十里,大军出动无论如何瞒不过斥候,如果安西做好准备,他必败无疑。

    可他等到了安西松懈的机会,布置骑兵伏击斥候,主力提前出发,很好的利用了这个时间差。

    他的目标就是安西中路,只要能击退这一路,郭老四便只能退兵。

    “这家伙打算赌命!三叔,咱们的任务是什么?”。

    张老三沉声道:“奔袭贼人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