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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夫妻合卺
    众人纷纷将礼物呈上,石氏夫妇送的是一块脸盆大小的龙涎。余者宝玉珊瑚,玛瑙翡翠,又或是名贵药材,无一不是世上罕有的珍物。一时间珠光宝气,满院生辉。

    米入斗推辞不得,挨个谢过了。

    众人热闹了一阵,鲍大官人拱手告辞:“米盟主,今日良宵难得。咱们这些不识趣的老家伙,也该回去了。”

    石夫人道:“急什么,还没喝喜酒……”

    石公展笑道:“咱们这么多人,米兄弟哪有那么多酒?”

    米入斗拉着黄若一躬到地:“难得诸位大驾光临,我们夫妻没啥好招待的,以水代酒,敬诸位一杯。这个东道,做得可是大大的寒酸了。”

    黄若听到“我们夫妻”四字,心中好一阵甜蜜,头脑晕乎乎的。

    忽听不远处有人接口:“以水代酒,那怎么成!”破锣般的嗓子甚是难听。

    米、黄二人皆辨出了这声音,会心一笑。石夫人扬声道:“姓巩的枣核脑袋,快滚出来吧!”

    只见巩二爷领着三十几个手下,赶着七八辆大车行了过来。人还没到,一阵酒香便飘了过来。

    巩二爷向米入斗深深一躬:“您那天拼着性命把我们从官军手里救出来,小老儿害怕林大业,不敢回江南,就在黄河边上寻了个落脚之处。

    前些天鲍老哥派人给小老儿送喜信,咱们怎能不来道贺?若在往日,就算十万八万两,那也不在话下,唉……”

    他叹了口气,才接着说:“眼下我海盐帮没什么送得出手的物件,小老儿只好卖一把子力气,帮着张罗张罗。”

    群豪闻到了酒香,纷纷喝道:“你啰嗦什么,还不赶快开席!”

    巩二爷吩咐手下:“兄弟们,还不落力干活!”

    海盐帮众人轰然应了一声,从车上取来桌板,撑上四腿,乒乒乓乓地一阵敲打,在院落内外布下了二十几张大桌。又取来上百把胡床撑开。

    三撮毛推推搡搡地带过来六个人,道:“米大侠,这是松鹤楼的左大厨,做鱼的手艺天下闻名,这个是鸿顺庄的张厨子,拿手菜是白切羊肉……”

    他一个个地介绍,直把场上众人听得食指大动。

    三撮毛又道:“这六个名厨,个个手艺顶呱呱。听说您今日大喜,都想着来尽一份心意。”冲六人横了一眼。

    六人忙点头称是:“对,好汉爷今日大喜,小的们心甘情愿来帮忙。”

    个个哭丧着脸,哪里有半点心甘情愿的样子?一瞧便知是被逼来的。

    海盐帮众人出力布置。树上挂满了大红幔帐,院落里立起十几根竹竿,挑着明晃晃的大红灯笼,灯烛辉煌,喜气洋洋。

    六个厨子在院外寻了块空地,搭起灶台,六口大铁锅一字排开,一个接一个地炒菜。所需的蔬菜瓜果、鸡鸭鱼肉,巩二爷早已预备齐全,随车带来。

    众宾客各自围桌而坐,林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忽听树梢上一人纵声长笑:“五弟,你这次可失算了。你只怕黄姑娘大喜,少了宾客未免不够热闹,咱们两个才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凑趣。哪知人家早已贺客盈门了!”

    黄若喜道:“平四叔,平五叔,你们也来啦!”只见树梢上两人白衣飘飘,先后跃下。正是华山派平重明、平精卫兄弟。

    平重明呵呵一笑:“小丫头成亲,没个娘家人撑腰,这小子以后还不得把你欺负死!”

    米入斗忙上前见礼,将二人让进院子。平重明忽一瞪眼:“混小子,你做下的好事!”

    场中宾客听得这一声暴喝,一时间鸦雀无声。长生门一场大战,米入斗枪劈白锐,早已传遍江湖。而华山派同门相残的丑事,却少有人知。

    鲍一枭脸色微变,在腰间一摸,隔衣握住匕首柄,石公展等也皆探手入怀。

    众人此次乃是前来贺喜,生怕冲撞了喜气,因此将长大的兵器全放置在林外,匕首等短小的利刃也以衣服遮住。

    平精卫笑道:“四哥,你别吓他这老实人啦。”

    平重明嘿嘿一笑,把米入斗拉到一旁,悄声说:“白锐夫妻俩谋害了二哥,老子三番五次想寻他们报仇,穆大哥就是不许。你这一枪劈下去,二哥的仇总算报了一半。”

    “那天四哥正陪着我求医问药,碰巧听到了你们的事儿。”平精卫把一个薄薄的红纸包塞在黄若手里,

    “我们来得匆忙,也没准备什么。穆大哥托我们送上这个,权当华山派送给新人的贺礼。”

    黄若将那纸包揭开一角,却是一本册子,封皮上“长空剑谱”四个大字。

    她又惊又喜,忙道:“这怎么敢当!”

    严真被害,世上只黄若一人会使长空剑。而她虽于洗剑岩中习得了招式,却于剑理、诀要尚有许多不明之处。穆望川不愿剑法失传,因此将其抄录成册,送给黄若。而此书一送,也算正式认下黄若为华山派门人。

    平精卫道:“四哥,山上诸事繁多,大哥一人恐应付不来,咱们快快走吧。”

    米入斗待要挽留,二人袍袖一振,身影没入了林间。只听平精卫一声长叹:“华山六剑,只余其三……”声音渐渐远去。

    四人说话的功夫,酒菜准备齐当。众人酒过三巡。刘寨主醉醺醺地站了起来,道:“新人快吃合卺酒啦!”众人跟着哄了起来。(卺,读作锦)

    巩二爷早预备好一个苦葫芦,破为两半,再以锦线相连,各自盛上酒,递给二人。

    二人相对而跪,黄若泪眼盈盈:“大哥,我行错了路,又命在须臾,不值得你这一番深情。你能来救我、陪着我、守着我,我心愿已了。此刻就算化成一滩脓血,也是开心极了。”

    米入斗目光里深情无限,缓缓道:“此刻之后,你生也好、死也好,人也好、脓血也好,都是我的妻子。”将酒一饮而尽。

    黄若举酒唇前,慢慢地喝下去。泪珠儿一颗接着一颗地溶在酒中。

    二人将葫芦一抛,一片扣在地上,一片却仰口朝天。巩二爷高声唱道:“女仰男合,天覆地载,大吉大利!”

    三撮毛贱兮兮凑上来:“新人还不快去洞房里女仰男……”一句话未毕,头上早挨了一记爆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