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屏黯然道：“曲蒹葭手里还有几颗解药，至于以后……我命苦，自己认了就是。”

    米入斗慨然道：“我去把那恶女人捉住，给你报仇。省得你在里面受苦。”

    上官屏微微一笑：“那不是送死吗？你没了破城枪，可打不过她。我在五凤帮里大获信任，报仇是早晚的事。”

    忽听一声鸡啼隐隐传来，上官屏道：“哎呦，咱们快出去！”

    二人走出茅屋，但见东方隐隐发白。那片瓜田里人影晃动，已有几个早起的农夫在劳作。

    “走长生门。”上官屏帮米入斗把斗笠压了压，“千万别抬头，这里人人认得你。”

    天色微明，二人来到长生门前。两个守卫躬身向上官屏行礼。上官屏微一颔首，神色傲然地走入峪道。

    米入斗斜目一瞥，见两侧岩壁虽经洗刷，但仍渗着片片黑色的血迹，刀砍枪劈的深痕更比比皆是，当日那场大战，印迹犹存。

    他忽的一阵恍惚，只觉黄若那轻盈的身影便在山壁间纵跃，不由得仰起了头。

    这一抬头，两个守卫骤然望见他的相貌，大惊失色，唰地抽出刀来。前一人喝道：“他是……是米……！”

    上官屏冷冷截住他的话头：“我知道！曲帮主让我送他出来……”

    她忽一探手，抓在那人腕上，将他手中单刀往后一人脖子上送去。后一人猝不及防，喉头喷出一道血箭。

    前一人大骇，张口欲呼，上官屏右手一扬，刀柄撞进他嘴里，左手抢过后一人手中单刀，戳进前一人心窝。

    接着砰的一声，后一人的死尸这才倒在地上。

    这几下干净利落，米入斗吃惊不小，心中慨叹：“师妹磨难经历多了，再不是九华十王顶上，那个动辄便藏在我身后的小姑娘。”

    上官屏在二人怀中摸了摸，找出一副骨牌，还有几两散碎银子。她想了想，把骨牌抛在二人脚边，碎银子全塞在一人手心里。

    米入斗心想：“那女人心明眼亮，这样多半骗不了她！”说道：“不用这么费事！”

    他哗啦啦地踢散了骨牌碎银，捡起一柄单刀，望着山壁用力一掷。嗤的一声，如中朽木，单刀直没至柄。这份力道，武林中无人能及。

    上官屏吃了一惊：“师兄？”

    米入斗慨然道：“叫那恶婆娘知道，我米入斗来过此地，让她小心着！”

    说罢，大踏步奔出了长生门。

    ————

    日上三竿，他已奔出数十里。忽听一阵马蹄声，回头望去，却是上官屏去而复返。

    他急忙迎上去。上官屏跳下马来，急匆匆地说：“曲蒹葭猜出了降龙术在何处！”

    米入斗大吃一惊，又听她接着说道：“我听小翠说，曲蒹葭小睡醒来，见那图被墨汁浸透了，上面多了两个红字。

    那女人猜测，那红字是用药水写在降龙诀上的，只有用墨汁浸过，才能显现出来。墨汁封在金尊里面，金尊脚下有个小孔，用骨粉封着，外面刷着金漆。

    而降龙诀上的“雁门”二字，是用墨水混着化尸粉写的。金尊放在上面，堵住小孔的骨粉就会化掉，墨水流出，字迹便露了出来。”

    上官屏说完这一大段话，才缓了一口长气，神色甚是焦急。

    米入斗道：“这女人居心叵测，要是练成了降龙神功，那还了得！”

    上官屏递给他一张字条，又把缰绳往他手中一塞，道：

    “我这次可弄巧成拙了。你把这字条拿给杨长老、黄三侠他们看，务请他们拦住她。降龙术就埋在雁门关北、二十里外的一片枫林里。快去！”

    米入斗拽住她的袖口：“事到如今，你也别在里面待着，咱们一起去。”

    上官屏摇摇头：“我自己造的孽，要尽力补救。留在里面，也好做个接应。曲蒹葭定了二十日后出发，我再尽力拖住她几天。师兄，你快去吧！”

    米入斗忽的想起一个人来：“对啦，谷中有个叫疙瘩脸的，他武功高得很，你小心些。”

    上官屏奇道：“疙瘩脸？啊，曲蒹葭新收了不少喽啰。这些大爷们个个游手好闲，把谷里弄得乌烟瘴气，她就让白快刀找了些番人帮着收拾。

    ‘疙瘩脸’是个淘粪耨肥的下人，好像是哑巴，他会武功？”

    米入斗点点头，还要再嘱咐她几句，上官屏催促着他上马，又在马臀上轻轻一击。

    那马踏起一片尘雾，向东疾奔。

    米入斗回头望去，尘雾中，但见上官屏的身影渐渐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