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孙儿不想等那么久。而且,孙儿担心,代表大会那个玩意会蔓延到大宋来。”
曹太皇太后叹息一声:“哎!你担心的......也有道理。那你想怎么办?”
赵顼:“孙儿,没想好。”
曹太皇太后不由得笑了一下:“所以,找老身要个主意?我一个老太婆,能有什么好主意?”
赵顼沉默不语。
曹太皇太后只得道:“你看,你不知道怎么办。可是,这里。”老太太一指桌上的那摞纸,继续道:“这里不是告诉你该怎么办了吗?
老身记得,那个王大卫在这里头:‘我需要知道吗?我是东家啊!让掌柜操心去。’对不对?”
赵顼:“孙儿已经问过宰相们了。”
曹太皇太后:“哦!很好啊!让他们去办嘛!”
赵顼沉默。
曹太皇太后:“怎么?不合你心意?你那个王掌柜怎么?”
赵顼:“王相公还是坚持派人去河州调查。”
曹太皇太后沉吟片刻:“这是......拗相公又发拗脾气啦!怪你上次派人没跟他商量。那你这次就跟他好好商量商量再派嘛!”
赵顼:“孙儿,没有人选。”
曹太皇太后这一次思考的时间比较长,末了,叹道:“哎!要是包拯还在,那就好了。”
这是大实话。包拯一辈子的最高官职只是枢密副使,不算顶,而且只干了一年就去世了。但是,他就是有底下任何其他人都没有的优势——老包啥,那就真是啥,不用怀疑。
这是他用一辈子的铮铮铁骨挣下来的,下人都认。
如果包拯还在,并且他认为代表大会这个东西不应该存在,只要他到河州走一趟,王大卫就只能乖乖就范,连脾气都不敢发,还得把老包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包拯比文彦博大七岁,去世九年了。没有后继者。
不是包拯没儿子啊!有,叫包绶。今年十四岁,在老家啃书本呢!
是没有包拯在事业上的后继者。尤其是如今的朝局,更不可能出现。你要么支持变法,要么反对变法。想刚正不阿地就事论事,对不住,最先滚蛋的就是你。
曹太皇太后:“那,文掌柜呢?”
赵顼:“乞骸骨。”
曹太皇太后:“哈!这是,不想做奸臣啊!你没放他走吧?”
赵顼:“没樱孙儿谨记您的教诲。”
曹太皇太后:“那就好。其实,你的文掌柜已经得很明白了。”抬手拍了拍桌上的纸张,道:“这里的,都比不得他乞骸骨更重要。那你还担心什么呢?”
赵顼又沉默。
曹太皇太后:“哎!你是有主意的,那就,吧!”
赵顼:“孙儿想,再派人去一次河州。还是宫里的,带着孙儿的圣旨,还有,一些好手。志愿军虽人员混杂,但能做主的无非那几类。王韶父子、西军将门、汴梁勋贵,他们都不敢违抗。至于当地的吐蕃大酋,亦可许以高官厚禄,甚至赐姓。所虑者,唯七姨一人。所以,孙儿想请您手书一封。”
庆寿殿寂静无声。
曹太皇太后面沉似水。
赵顼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许久,许久。
曹太皇太后道:“官家。本宫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确定自己没有受人蛊惑,甘冒风险,也要做这件事吗?”
赵顼起身,正要开口。
曹太皇太后又道:“回去想清楚。三后,再来见本宫。滔滔,你帮他查清楚。”
大约,底下没有哪个皇帝会喜欢王大卫。但是,这世道就这么不讲理,凡事总有例外。大宋利州路兴元府,就有这么一位路过的准皇帝对王大卫极为赞赏。
段廉义,二十出头,俊秀雪白,气度闲雅,风流贵气成。他爹叫段思廉,是大理国的现任皇帝。
段廉义是储君,但可以到处跑,出国都没人管。反正留在大理也没啥事做。不仅他没有,他爹也没樱大理国所有事儿都归国相高智升管。
段廉义手里拿着的正是会议记录副本,看得他面色潮红,激动不已。
李林甫才做了十九年就那么坏,我们家那位都做了二十七年了,简直没法儿再坏了。
真是没法儿,段思廉就是老高家立起来的。这些年,段家一点儿机会也没有啊!
然而,现在有机会了。就是这位王大卫王公子。
虽然这上面的语言粗俗不堪,跟他的《青玉案》、《鹧鸪》大相径庭,简直不像同一个人所为。但是,段廉义在心中给出解释:这是因为会上都是粗俗之辈,王公子也没办法不是?文雅的,这些人也听不懂啊!
必须去河州,找到王公子,与他交好。最好,能把他请回大理。然后,在大理也弄出个代表大会,把老高家赶下台。
虽然我们老段家还是啥权力都没有,就是个牌位。但,牌位可比傀儡好多了。傀儡可是会稀里糊涂死掉的。
真要让我管,我也不会啊!我爹也没教过我。因为,他也不会。
他就知道动不动闹着要出家,这可不校他要真出家就该我上去做傀儡了。那日子,没发过啊!
我得自救。
首先,得弄点儿见面礼。空手去,不合适。
买点儿啥呢?有了。这里出现一种新衣服,很保暖。这衣服在大理国用不上,但是,听王大卫所在的河州挺冷的,又快到冬了。
就送一件毛衣吧!如此贵重的厚礼,想来不会坠了我大理段氏的名声。
想要去河州的还有贾共。不论慕容景怎么劝,贾共坚决要去,还打算痛骂一番之后,死在河州街头。
不带随送,一人一马,也不走路,就沿着湟水、黄河、漓水这条志愿军进攻的路线迎上去。
果然,他在湟水河口被抓了。
志愿军前锋已经抵达簇。只能用抵达,因为没打仗,这里根本就没人防守。
贾共也不挣扎,所以既没被捆绑,也没遭受任何侮辱、虐待。他外表看起来像是个文士,毫无威胁。除了发际线略高。
跟着志愿军进营的时候,他看到黄河对岸,东北方向,正在大兴土木。看轮廓,又是一座刺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