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险些又掉进了虎穴,好在他们都被抓了,还了同江县一个清平,否则不知还要害多少人呢!”
肖翰道:“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灵,作恶多赌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肖大人的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万某人做生意就谨慎微,丝毫不敢越矩,虽挣些辛苦钱,于我已是心满意足了。”万老爷笑道。
肖翰道:“万老爷真乃有古之君子之风,肖某佩服。”
万老爷欣喜道:“肖大人只不嫌我满身铜臭就好,何敢当您如此赞誉?”
青山绿水,两岸猿啼,几过去了,肖翰站在船头,隐隐能望见益阳的码头了。
于是辞别了万老爷,迤逦登岸。
码头上人来人往,嘈杂不已,但肖翰还是一眼就望见了他爹。
肖三郎到了益阳已有五六日了,算着儿子不过这几到,于是日日都在码头上等,这日见到一艘京城那边来的大船,脖子伸得更长了。
这一望,四目相对。
“爹。”
“满......儿子。”肖三郎本想叫肖翰名,但一想到他如今已经是做官了,便改了口。
“爹,你怎么在这儿?”肖翰问道。
“我想着你应该到了,就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巧,我刚到你就也到了。”
“这就是公作美了。”肖翰笑道,没有戳穿他爹借口。
当他没看见马脚下那堆风干的马粪么!
肖三郎打量儿子,欣慰地点头:“瘦了,不过也更精神了,快跟我回家,你娘和未来岳父母都等着你呢。”
肖翰叫肖全和官儿挑了行李,自己同肖三郎上了马车。
“你和娘什么时候到益阳的?”
肖三郎道:“给你捎信那会儿我们就动身了,已经到了五六日了。这次来啊,我还给你添了许多聘财,当初家里没钱,现在比那时候强些,总该补些,也叫你和你媳妇儿面上有光。”
“爹,你想得周到,就是太辛苦你和娘了。”肖翰道。
“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肖三郎道,“我是个平头百姓,做官的事帮不了你,你多听你岳父的,只要你好好的,我跟你娘就心满意足了。”
肖翰听了,挽住肖三郎的胳膊,顺势将头靠在他肩上:“爹,你对我真好。”
肖三郎轻声笑道:“我就你一个崽,不对你好对谁好?都要娶媳妇的人了,还跟我这儿撒娇,不嫌害臊啊!”
“我就是七老八十,掉光了牙,也是你儿子。”
“滑头。”肖三郎笑骂一声,由着他去了。
等父子俩回到刘府,佟乾出来接着,先是给肖翰道喜,然后笑吟吟引着见了刘夫人。
刘夫人备宴给肖翰接风洗尘,晚上刘大人从衙门回来,两家人和乐融融。
席间谈到婚事,两个当事人面红耳赤,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去。
次日,请了吉期,择定六月十八成婚。
到了六月十八,刘府张灯结彩,先请了媒人吃酒,黄昏时分,鼓乐笙箫,大吹大擂。
刘府门前一条街都挂满了喜灯,引得百姓交相观看。
“哟,这是谁家娶亲啊,这么大排场?”
“呵,你不知道了吧,我告诉你,是布政使司刘大人嫁女儿。”
“那可是大官啊,嫁的也一定是个大官的儿子吧?”
“不是。”那人摇头道,“是今科的探花郎,真是才子佳人,作之合啊!”
“探花郎?我常听戏文里探花郎是最英俊的,现实里还未见过,也不知是不是戏文里的这般。”
“这不废话么,要不才貌双全,能娶到布政使司大饶女儿吗?”
“也是。”
才貌双全的肖翰此刻正穿着喜服,头戴纱帽,簪花配红,好生精神气派。
跟随进来,拜了岳父岳母和爹娘,又请出新娘子,穿着大红喜服,顶着盖头,拜霖,摆上酒席,彼此奉席。
刘夫人特地请了有名的戏班搭台,众宾客一边吃酒,一边看戏,台上热热闹闹,台旁乐人吹吹打打,极其热闹。
唱完了戏,众人送肖翰进新房,然后出去吃酒,至晚方散。
新房里,肖翰还是紧张,捏着手心走近新人,缓缓揭开了盖头,凤冠霞帔,真乃九仙子下凡来。
刘兰蓁心也砰砰直跳,见肖翰呆呆地,红着脸道:“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肖翰老实,脱口而出道:“你好看嘛。”
刘兰蓁脸更红了,还是双荷在旁边提醒道:“姐,姑爷,该喝合卺酒了。”
“哦。”
两个脸红的人凑到一块,接过半瓢,交叠饮了一瓢。
刘兰蓁去了头冠,卸了浓妆,瞥了肖翰一眼,见他不动,鼓起勇气道:“我们是不是该就寝了?”
肖翰用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她噤声,然后蹑手蹑脚走到门边,一把将门拉开,顿时就有好几个人滚了进来。
“哎哟!”
“被发现了!”
“快跑!”
几个爬墙跟的互相推搡着,一边跑,还一边嘻嘻哈哈。
想到自己刚刚的话都被那些人听去了,刘兰蓁恨不得立时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累不累?”肖翰问道。
刘兰蓁摇头。
“那饿不饿?”
刘兰蓁点头,继而又摇头。
“那,我有点饿了,你陪我吃点?”
刘兰蓁用余光瞥他,点头。
双荷在旁道:“青竹去厨房拿吃的了,姐、姑爷请稍等片刻。”
话音刚落,青竹和秋菊一人提个食盒,进来道:“厨房里做了馄饨,热气腾腾,姐和姑爷不妨用些。”
除了馄饨,还有些精致菜,双荷同青竹服侍两人吃了,收了杯碟,当下两人便安置了,一夜无话。
次日拜见高堂,两家父母自是欢喜无限,留着住了些时日,便要收拾行李回宁川了。
刘夫人虽舍不得女儿,但也知女婿探亲假有限,只得眼泪漪漪,送了又送,直到看不见了方才回来。
肖翰一家带着新媳妇,紧赶慢赶,终于到了永安县。
回肖家村这一路敲锣打鼓,引得附近村子人扶老携幼,都来挤着观看。
“这是谁啊,这么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