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铭远心中一紧,自己不过是在边上帮了两句腔,这肖翰便要对付他,莫不是那事被他知道了?
王铭远心中有鬼,忙找到自己老师徐东来商议对策。
“老师,那肖翰为何忽然对学生出手啊?”王铭远有些心慌,好多人都肖翰是碍于名声,先挑了他这个软柿子来捏。
可他老师是徐东来,内阁首辅,肖翰如此做,不是有意跟自己的顶头上司撕破脸吗?
就算他是御前红人,可也不能完全不顾及其他人吧?
徐东来缓缓坐下,沉思了片刻后,叹了口气道:“肖翰此人圆滑周到,他明知你我的关系,还这样做,定是知道了,借机在警告我们呢。”
王铭远瞪大了眼道:“他怎么这样无所顾忌,难道他真要与满朝文武为敌吗?”
王铭远还想不通,自己办事明明很心,肖翰怎么就知道了?
难道是那卫绍祖嘴巴不牢,把自己给泄露了?
徐东来瞥了他一眼道:“满朝文武又如何,只要皇上还信任他,就没人能动得了他!”
这回弹劾事件是真让徐东来看清楚了,皇帝对肖翰的袒护。
毕竟是微末之时的老师,又有并肩作战的情分,自然不是旁人可比。
如今又有了献粮之功,一旦在全国推广开来,肖翰凭借功绩,在民间的声望将无以复加,那时便更难......
徐东来眼神微微一闪,觉得自己之前太蠢了!
“老师,那学生真要去那穷乡僻壤吗?”王铭远嘟囔道,神色不是很愉快。
徐东来两手揣在袖子里:“‘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也是你的机会。
曾几何时,肖翰的胡邑县比你这还不如,他不照样治理得红红火火吗?”
王铭远道:“学生跟他怎么样一样呢?他是先帝贬的,学生是被人陷害。”
徐东来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那还不是你自己不干净,行事不当,让人抓着了把柄,我便是想为你话,你让我什么?”
这也是徐东来头疼的原因,肖翰这人,做事都有理有据,让人抓不出错处来,真是滑不溜秋,跟泥鳅一样。
王铭远不以为意,朝中有几人是干净的,不过是派系不同,内斗被揪出来做幌子罢了!
便他肖翰,卫绍祖弹劾他收受贿赂便是事实,皇帝却全当没听见,问都不带问一句的。
当真是偏心至极!
不管王铭远如何不乐意,最终他还是踏上了马车,落寞地离京了。
对于王铭远的被贬,还有一人非常惶恐,那便是卫绍祖。
虽然王铭远给他出了主意,但那毕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肖翰如今因为王铭远在朝堂上了几句话,便将他贬黜了。
那自己这般得罪他,还能有好下场?
与肖翰结的梁子如同一把悬在头上的刀,不知什么时候就落下了。
可他背后无人,之前围在他身边夸耀他的人都怕肖翰,他上门去拜会,人家连门都不让他进。
唯一跟肖翰搭得上话的卫绍光,也同样不搭理他,就连自己父亲和祖父出马,也都没用。
卫绍祖越想越怕,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想不开眼去得罪肖翰,可就算肠子都悔青了,也于事无补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益阳泯普江因为夏日雨季暴雨连绵十数日不断,水势蔓延,下游已成了汪洋一片,淹没农田农庄无数。
灾情报到京城,元明帝头都大了。
沈义甫自闭得一度想辞官回乡。
分洪要钱,赈灾要钱!
可国库刚刚才支付了大批军费,前不久皇帝大婚,那银子花得跟淌水似的,就连耗子到国库去溜一圈儿,恐也不会想住。
他只能去跟皇帝哭穷。
到钱,元明帝也很无奈,他也很穷啊。
他父皇时期,赏赐功臣都是黄金万两,绸缎几万几万地往外扔,到他这儿就大大缩水了,还不是一个穷字闹的。
之前他大婚,花了国库整整一百五十多万两银子,两个妃子那儿他私库还搭进去不少,花得他的心都直抽抽。
这会儿子又来了。
更让皇帝生气的事,他派去巡视的特使,居然压根没去益阳,自顾自地去杭州转了一圈回来,理直气壮地自己没去益阳,气得元明帝破口大骂,直接将人下狱了。
“泯普江自先帝时期三十五年起,先后换了七任河道监管,抢修无数,为何到现在仍然水患频繁,你们,这该如何是好?”
众人见皇帝大怒,噤若寒蝉。
元明帝见无人答话,直接点名道:“赖尚书,现任河道监管胡威是你举荐的,你!”
被点名的是工部尚书赖敏,胡威是他妻族的一个姻亲,当初因沾亲带故,举荐了他这么个差事,不想摊上这么大的事,真是要了老命了。
赖敏赖不过,趋步上前,心翼翼道:“皇上圣明烛照,泯普江泥沙厚重,水流缓慢,先帝时期就分洪无数,仍然收效甚微,慈灾,非人力所能及。”
元明帝怒极反笑道:“灾,你倒是会推脱!”
赖敏登时跪下,诚惶诚恐道:“臣不敢。”
“退下!”元明帝冷哼一声,脸色难看极了。
退了朝后,皇帝叫上内阁班子开会。
徐东来,肖翰,陈芳,陈望,陆本初,邹衍六人都来到了御书房。
元明帝直接开门见山道:“朕欲派人去益阳治水赈灾,诸位以为谁可堪任?”
治水+赈灾?
在场除了肖翰,都是积年的老狐狸,当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办的差事,烫手山芋,都不愿沾手。
思来想去,陈芳便道:“皇上,户部的沈钰大人能力卓越,又在浩州,离益阳近,不妨派他前去。”
元明帝皱眉道:“那不成,土豆和红薯的推广事关重大,决不能中断。”
他还指着过两年大庆全都种上高产作物,解决粮食危机问题呢!
沈钰不行,朝中大臣也都不想干,皇帝忧心如焚,他抬头不经意间瞥见,徐东来有意无意地看向肖翰,于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