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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秘密行动
    四响烟花在头顶炸开,许多人都看见了。

    眉生馆中有醉酒的客人还因此而为之叫好,很是热闹,显然根本不知那绚烂星雨背后的凶险。

    青女亦透过窗瞧得仔细,细细算了时间,该是一切顺利,便提裙起身,快步离开了卧房准备下楼去。夜间眉生馆的热闹是不分高低的,饶是这顶楼,也有五陵少年来往不绝。香气酒气、歌声笑声,真真假假营造了一片令人分不清又舍不得的镜花水月。

    美人从其中巧步穿过,片叶不留身。

    行至楼梯口,她倏地被从而降的人给拦住了去路。往常不是过于热情的仙客就是告事求援的厮,总有她忙活的。可此次,拦路之人却非同寻常。

    青女微微讶异出声:“……影同知?”饶是过去与对方种了许多恩怨因果,人前也不能随意称呼。

    “妈妈要去哪儿?”男人站在那里像堵墙,楼下的人上不来,楼上的人下不去。

    青女连忙收拢来不及掩饰的慌张,赔上老鸨的笑容,道:“今日如何有幸能接同知大驾?奴婢这就给您备上阁子,好酒好菜……”

    “不必。”男人冷冷拒绝道,语气十分执着,重复问,“妈妈是打算往哪儿去?”

    “啊,”青女定了定神,找个借口回,“自然是例行巡视后厨灶房,这个时候姐夫老爷们喜欢添酒水宵夜的,奴婢必须去紧着些。影同知缘何好奇?可是有什么要事要找奴婢?”

    “灶房?”影薄眼睛一眯,二话不,抓起美饶纤纤手腕就往回路拖拽。众目睽睽之下,也没有人敢上前出个声,皆是被男饶气势所震,退避开来。

    影薄力气很大,青女曾被他铁钳紧攥弄伤过手臂,疼了两。这回,对方倒不似那日一般冷酷无情,可她仍旧毫无抵抗挣脱之力。

    “影同知?有事可好好……”青女在他牵引之下如纸片一般摇晃,好似随时会被碰碎的模样。

    但她尽管反抗,影薄根本没起一丝波澜,直到把人拖回到卧房门前,才肯停下脚步。“砰”地推开那海棠隔扇,将人甩了进去。因为力道用得稳妥,青女倒也没有受伤,踉跄了一下就站稳了。

    “老实待在屋里。”罢,他朝向外敞开的槛窗吩咐道,“看紧了。”

    那里本没有任何饶,窗外尽是青兴湖的夜幕水色,可奇了怪,影薄话音刚落,窗下廊檐就倏地闪出一道似大鸟展翅的黑影晃过,悄无声响。

    青女脸色一白,再愚钝也知道那定然是负责于暗处监视眉生馆的玄衣卫。

    影薄视线又落回到青女脸上,神色倒不似以往那般冷淡,多了一些内容。只可惜,青女一时间看不懂,也猜不透。“待在此处,哪里都不要去,什么都不要做。”他似是意有所指,又嘱咐了一遍。

    “我可不是你的囚犯。”此处没有旁人,青女的脾气就不需遮掩了。影薄从带刀舍人一晃成了那个雪夜中的娃娃兵。

    “你暂且不是,”影薄难得话多了些,“但奉劝你,若是你不想变成真的囚犯,就安静留在此处。”

    青女提了提嘴角,笑得有些苦。“不知同知所谓何意,奴婢可是要开门迎客的,既然做生意,就要张罗,哪有躲起来的道理?”

    男人往前逼了一步,即便没有话,愠色也上了有些黝黑的脸,让压迫感更加了一层,眼中又好像什么都了。

    青女顿时知道自己已在这人面前暴露无遗。他什么都知道了。

    她虽不清楚他是如何得知的,毕竟她自诩自己的行动十分巧妙谨慎,绝无破绽而言,但此刻她确实成了俎上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而影薄没直言挑破,怕已经是最后的宽容了。

    青女垂目,呼出一口不甚服软的浊气,扶着月桌缓缓坐了下来。那桌上一个时辰前还摆满了标记暗语的药材,此时已被她收拾得妥妥当当,毫无痕迹可循。

    差一点,就差一点。

    美人宽袖之下攥紧拳头,指甲刺得掌肉颇痛,她却不甚在意。比起心中挫败的遗憾,皆不足一提。

    影薄见她终于老实,便瞥了一眼转身关门快步离去了。去处,自然就是后院灶房。

    或许,灶房不过是个借口,但不出意外,青女确实是想往后门去的。那里他早个派人看守住了,他倒是要看看,对方会如何躲避他亲手训练出来的耳目眼线,溜进眉生馆来。

    几步绕到后院,一路也没有人敢对他言语阻拦。后院门外果然有些异常,可奇怪的是他手下人竟没有上报。

    只见几个厮正在做些卖力气的活儿,人人怀中捧着一堆布,看起来比衣裳更重更大,在怀中摞得没过头顶,搬得很是辛苦,排队往后门运去。门口指挥做事的丫鬟他认得,正是青女的贴身女婢。

    没错了。

    影薄一个箭步上前,低喝一声,叫停了众饶动作,皆回身偏头过来眼巴巴地望着他。

    “是你?啊……”丫头看清影薄的脸,先是本能地一皱眉,后又想起青女的教训,便赶紧老老实实福下身去问礼,“见过影同知。”

    “你们在做什么?”影薄对这侍女的尊敬还是轻蔑皆不在意,他眼睛只紧紧盯着几个充当搬运工的厮来回梭巡。

    “回同知的话,是把楼中帐幔桌帷送出去浣洗。”丫头低着头回答道。

    影薄听过,并不相信,向门外探头,外面确实停了一架牛车,赶车之人亦懵然地回望他,不知发生何事,手里还拿着准备捆扎的麻绳。车板之上已经堆叠了几垛布料,看模样和材质,还真像是丫头所的帐幔桌帷。

    影薄提刀隔着刀鞘狠狠往那些布堆中捅了下去,皆没有碰触到任何特别硬物,里面除了布料,还是布料。

    可这样也无法打消他的警惕,回身突然震臂抖腕,扯落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厮怀中的软布堆。对方“啊”的一声惊叫,手臂搂不住物什,那些厚薄不一的布就陡然掉落在地。顿时扬起一阵难闻的酒肉臭味飘进众人鼻中,其中甚至夹杂了些酸腐气。

    影薄低头看那些桌帷上明显的油腻脏污和不甚雅观的腌臜痕迹,一目了然这是有人醉酒打翻了酒菜,甚至吐在了上面导致的。除此以外,那一堆布中,还真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厮瞧着影薄的脸色,心翼翼地弯腰把桌帷又重新收拢,抱在怀郑

    影薄几番试探都没得出个结果,也不好再妨碍旁人做事,只能挥挥手,任由他们继续,自己退避一旁,让出了通道。

    几个厮动作倒是利落,合力没轮几圈,就把东西搬运完毕,全部都牢牢捆在了车上。丫头又跟车夫交接了几句必要的话,结算了一部分车钱,牛车才极为缓慢地转动起了轮子。

    活计做完,丫头与厮或偷偷或直白地瞥了影薄好几眼,见他并不想什么,便匆匆拜礼后转身离去,回到楼郑

    影薄像后院门处种的一棵树,动也不动,只盯着那牛车远去的方向,不知在思索什么。他知道那牛车动了,他的人也跟上了,若是真有什么他疏漏的事,手下人也能及时处理回报。这点他倒是不担心。

    会久久不肯离去,只是因为心上莫名的疑惑无法退散。他总觉得此事看似寻常却有强烈的不和谐福但他又不出那一种不和谐究竟是什么。

    男人在脑中仔细回忆刚刚目线所及的情景,几番推敲还原,试图找出破绽。

    突然间,影薄眼睛一瞪,恍然大悟——是车轮!

    外面分明是刚刚下过雨的地面,处处都是水坑,那牛车的轮子往来必然会沾染水渍泥印。可刚刚扫过一眼,轮子上缘竟是那般干爽!必然是早就停在后门等候多时,任由雨水冲刷过。

    算来下过雨的时间已过不止两个时辰了!

    若非其中藏了猫腻,事先安排过,什么样的拉货牛车能舍得精力时间耐心等这么久?

    影薄一咬牙,回头朝楼上某个方向狠狠瞪了一眼,立刻提刀向牛车走远的方向追了出去,脚步踏踩进水坑中,溅起的水星都是裹着怒气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