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这位仿佛是天神下凡执掌人间的君王，拓跋王书顷刻间汗流浃背。
若是徐择明是一个人进来，他现在已经爆发绝力，直接杀死徐择明而后冲出天牢了。
但面对这当世第一人，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让他升不起任何一丝反抗的念头。
拓跋王书冷厉开口，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想谈什么？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边上的几人看着拓跋王书，有些讶异。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用尽各种酷刑，都无法让拓跋王书开口，他只会用那种令人心里发寒的孤狼般择人而噬的目光死死盯着他们。
这才有了后面的幽水清风之刑。
他们站在李冠廷身边，只觉得如沐春风，自然感受不到拓跋王书直面的山崩一般的压力。
而听到拓跋王书看似毫无合作意向的话语，李冠廷微微一笑。
只要他开口，不管他说的是什么，都代表着能发展下去。
真不想合作，就不会开口，不然就是绕着弯子的打太极。
像是他这样的，越是反驳越是嘴硬，就代表他越心虚越有可能开口。
拓跋王书固然在“亡国”的这几年成长飞快，有一方复国君王的气相，但毕竟还是太嫩了。
与李冠廷相比，一个照面，他就败下阵来。
李冠廷开门见山道：“我帮你复国，你交出魔皇印。”
魔皇印存在于精神世界，拓跋王书此时固然是阶下囚，但也可以一个念头毁灭它，即使是李冠廷也无法强夺。
“不可能！”
听到魔皇印，拓跋王书微微颤抖的身体快速平稳了下来，一口咬死。
别说魔皇印现在是他的命根子，没了魔皇印他根本不相信自己能活着走出天牢。
就算能活，丢了魔皇印，他还怎么夺回天下，怎么面见列祖列宗？
李冠廷自然预料到他肯定会反驳，轻笑一声，毫不顾忌的席地而坐，优哉游哉道：“你觉得交出魔皇印自己会死，不交出来，你就能活吗？”
“想灭北齐，何须区区一个魔皇印？我若是今日挥兵，三日之内就能纵马踏碎你们北齐的天青皇宫！”
拓跋王书沉默不语。
自己最大的依仗被人毫不客气的贬为尘土，但他却反驳不了。
不是因为对方的威势，而是因为他心中其实也知道对方说的都是实话。
许多北齐的平民百姓还等着天魔族整兵反攻。
但但凡是消息灵通一些的，都知道北齐至今没有灭亡，只是因为南齐还在消化之前攻下的领土而已。
只要南齐的皇帝心念一动，北齐顷刻亡国。
兵力与士气差距太大了。
从志得意满要逃出天牢，到现在满心死灰，只有片刻而已。
拓跋王书干涩开口：“那你……还要魔皇印作甚？”
李冠廷平静道：“战争虽然无可避免，但我要的不是征服与死亡，我要的是和平与统一。”
“南齐北齐本就是一体，是你们北齐的先祖叛国，这才导致了分裂。我如今只是想要再整合这天下而已。”
“我相信，既然你从北齐流窜逃亡到这里有了一段时间，应该能看得出，我们南齐是真心想要通过各种政策容纳北齐，天下归一。至于一些冲突，那些只是历史的阵痛。”
拓跋王书沉默片刻：“就算你这么说，身为北齐皇族，我都不可能亲手把魔皇印交给你。”
李冠廷呵呵一笑：“北齐皇族？现在的北齐皇族是天魔族。你是什么时期的皇族？”
拓跋王书如遭雷击，身体一震，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是啊，对于他们拓跋家而言，北齐已经灭了。现在有的只是被天魔族窃走的北齐。
带着一丝惶恐，又仿佛是希冀，拓跋王书问道：“你到底……想要说的是什么？”
李冠廷说道：“明人不说暗话。你交出魔皇印，并且作为我的细作回到北齐，而我则会用各种手段，无形之中助你发展出一股势力，夺回北齐皇族之位。”
拓跋王书不可置信：“这与我把北齐整个交给你有何异？！”
李冠廷故作疑惑：“难道现在北齐不是我的北齐？只是代价的不同而已。”
“强攻，北齐一样是我的，只不过代价更高。选你，则是一个相对而言需要我付出更低代价的方案。”
看着已经被愤怒与疑惑冲昏头脑的拓跋王书，李冠廷打断了他，淡淡道：
“先别急着拒绝，听我慢慢跟你说。”
“你要想清楚，现在北齐不是你拓跋家的北齐，而是天魔族的北齐。”
“而你，也已经没有任何自己复国的机会了。要么跟我合作，要么今天就死在这里。”
“在你因为心中莫名其妙的坚守而想要赴死之前，你先想清楚：既然北齐已经被天魔族窃夺，你还有必要为了北齐而死吗？”
“跟我合作，最起码你还能亲手夺回北齐，灭了天魔族。”
“放下你无用且多余的自尊。这是一场双赢，如何？”
“并且，其实我也没有真的完全覆灭北齐的想法。”
李冠廷站起身，悠悠道：“天行雪山以西，是久旷无人的蛮荒之地。”
“与其让你们北齐鱼死网破之后，还有大批魔人在我大齐境内乱窜，不如网开一面，把你们赶到天行雪山以西的蛮荒地区去。”
“到时候，你，拓跋王书，不仅不是所谓的卖国贼，反而是你拓跋家光复北齐的英雄，也是所有北齐人眼中在我手中保住北齐的雄主。如何？”
拓跋王书的心脏狠狠跳动了起来，他已经完全心动了。
但他还是不可置信道：“你……会这么好心？”
“我说了，这是双赢。其实你和北齐，还有西部的蛮荒之地究竟如何，我根本不关心。我只想保证本来归属大齐的，如今全数奉还而已。”
拓跋王书深吸了一口气，作出决断：“好，我跟你合作。但我凭什么保证你不会在控制我之后反悔？”
李冠廷毫不客气道：“难道我不给保证，你就不合作了吗？”
拓跋王书苦笑一声，在这场博弈中，他一败涂地，完全按着对方的路线走，甚至觉得对方提出的筹码太过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