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怪我?”
叶玦直起身子,星眸里微光闪烁,仿佛寒潭中一片破碎的月影:“可是,我曾经……”
“没关系,”孟离握住叶玦的手又紧了紧,“我理解你的苦衷,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阿离……”
孟离看着叶玦的眼睛,感觉自己快要沉迷进去,无法自拔。
那眼角的薄红,颈间清晰的血管,和高束的领口上方,微微滚动的喉结。
那一瞬间,她真想把他抱进怀里,亲吻他的额头、他的脸颊、他的嘴唇。把他扑倒在地,撕扯那紧得让人疯狂的衣襟,狠狠地蹂躏。
就这样想着,她竟然真的缓缓凑近了叶玦的脸。
“阿离,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不舒服?”
一句话把孟离拉回现实。
“……啊?有吗?”她迅速回撤,用手轻轻拍了拍脸蛋,“可能刚才吵架吵得太凶了,我有点激动……”
叶玦的目光忽然暗下来:“你方才说,想离我远一点,是真的么……”
“我说了么?”
孟离想起刚才跟吴遥思话赶话,没想到这一句居然让叶玦听见了,不禁郁闷。
叶玦把手从孟离手中抽回来:“那位江公子,是个才俊,你是在何处结识的?”
“……啊,这个,就是不小心结识的。”
孟离心中骂娘。我总不能把掉人洗澡盆、摸人大宝贝这事跟师尊说吧?
叶玦:“听他所述,江州妓女一案相当棘手,这位江公子的修为,应不在我之下。日后你们……你们……”
他说不下去了,眼神也在躲闪。
孟离忍不住想笑。
师尊该不会是吃醋了吧,啊哈哈哈哈!
“咳咳,师尊……”
叶玦低垂着睫毛,没有应声。
“师尊?”
他依然没有应声。
孟离憋着笑,感到心中无比躁动。她直起身子,围着叶玦的脸左摇右晃。
“师尊?师尊?师尊,师尊!”
叶玦伸手把她按住:“你到底要做什么?”
孟离嘻嘻笑着:“师尊这两个字好听,我喜欢叫,师尊师尊!”
叶玦无奈摇头:“你如今年纪不小,如何还跟孩子一样?”
“啊呀,我年纪是不小了,刚才那位江公子还问我呢。”
她话说半截,拿余光轻轻溜着叶玦的脸。
叶玦果然上钩:“他问你什么?”
“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猎魔,愿不愿意跟他做一对神仙眷侣。”
叶玦的眼皮忽然一跳。
“江公子气度不凡,为人正直,不受束缚,从心所欲,确实更合你的性子。我禁锢太多,处处受限,还是你的……”
他赶紧收声,心中大为惶恐。
我在说什么?阿离在说她跟江公子的事,我为什么要说我的事情?混账!简直混账!
孟离却抓住话头:“是我的什么?”
“没什么。”
孟离抿着嘴笑:“师尊,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回他的吗?”
叶玦抬起头。
孟离深深地望着他的眼睛:“我说,我不愿意,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一个人了。”
叶玦心中大震。
有一个人?是谁?是我吗?应该不会,我是她师父,我们二人是不可能的。可她为何要看着我说?她的眼睛又为何那么亮,脸为何那么红?
我对她那么不好,她怎么可能喜欢我?
孟离看着叶玦的震惊脸,忽然感觉有点害怕。
师尊怎么这个表情?他是不是生气了?他老说我们是师徒,是正经的关系,不能有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一定是觉得我失礼了,哎呀,我不应该逗他的。而且我作为一个已婚妇女,不光摸了别人的鸡,还跟别人打情骂俏。
这样不好,不好。
她岔开话题:“咳咳,师尊,你吃饭了没有,要不要我让八谷给你做点去?”
叶玦的脸也重新归于寂静:“我不饿。”
“啊,那你喝水吗?”
“我不渴。”
“那……”孟离抓耳挠腮,“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师尊你早点休息。”
说完,她起身要往山下走。
叶玦哭笑不得:“玄戈!”
“啊,啊?师尊还有什么事?”
“这里是指月阁,你要回哪里?”
“……”
孟离真想一头磕死在锁妖塔上。
叶玦也站了起来。山顶微风习习,拂动他雪白的衣袂翻飞,仿佛青云出岫。
“你与神兵磨合得如何了?”
“啊,还行,就是……”
孟离忽然想到在山洞那日,玉笛一响,邪祟尽作枯骨之事。
要问吗?丑八怪说要让我小心,可是万一被他说中了,师尊把我当笛子没收了怎么办?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神兵啊!
而且,自从用了这玩意,我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身上也有劲儿了,比吃了十全大补丸还管用。
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就算有问题,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别拿出来让师尊操心了。
叶玦走到孟离面前:“就是什么?”
“……就是,就是有点圆……”
“圆?”
孟离把脚在地上蹭了两蹭:“就是,我站在它上面,站不住……”
叶玦和煦一笑:“你是说,御剑飞行?”
他的笑容,如冬日暖阳下化开的坚冰,若雪山春汛时清冽的甘泉。
那是孟离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笑容,他笑起来,整个世界都亮了,亮得那么温柔,又那么耀眼。让她情不自禁想去触碰,却又怕他躲闪,一接近就要缩回。
但她太想靠近了,舍不得就这么放过。
“师尊,你教我御剑吧!”
“我记得,你不是不愿学吗?”
“……额,我改变主意了,骑马太慢,耽误我挣钱。”
她伸出手,玉笛立刻出现在掌中。轻轻往地上一抛,登时作木舟般大小。
“神兵有灵,驾驭神兵,说难不难,说易不易。与之心意相通,方可游刃有余。”叶玦负手踏上玉笛,纤尘不染的鞋子几乎与玉笛融为一体,“上来吧。”
孟离也迈了上去。
其实她在坐江聿的车回来时,已经初步掌握了御剑所需要的平衡技巧。再加上在山洞时,又曾与玉笛贯通力量,她一上来,马上就感觉到玉笛与自己之间的呼应,简直比踩在地上还稳。
可是,她就是想摔一跤,最好直接摔进叶玦的怀里。
“哎哟!”
想到这里,她果然脚下一歪,如玉山倾颓,往叶玦身上倒去。结果倒了一半,却感到后背一凉,似乎躺在了什么坚实的平面上。
“为师用结界助你,可保你坠而无伤。”
“……”
孟离的内心是崩溃的。老娘就想占你点便宜啊,怎么这么难……
其实,叶玦的内心也在煎熬。
他见孟离不稳,原本手已经伸了一半,但在触到孟离腰身的前一刻,他又立刻放出结界托了上去。
他不敢,他不敢再去体会那柔软的触感,不敢去感受那诱人的体温。结界放出的一瞬间,他逼着自己向后退了一步,不敢让自己完全笼罩在她发丝间青草的芬芳里。
方才他已经乱了阵脚,现在,他不能。
孟离回头,发现叶玦几乎退到玉笛的端头上,一下子就觉得没意思了。
“不学了!”她跳下去,气鼓鼓地丢下一句。
“如何又不学了?”
“就不想学了。”
“玄戈,凡事要有长性、有恒心,不可反复无常。”叶玦又端出他为人师表的架子,“如你所说,不会御剑,往来多有不便,还是早些学会才好。”
“我换一匹千里马。”
“千里马也是马,终无法同御剑相比。”
“我抓个能让我骑的妖怪。”
“妖类野性难驯,稍有不慎,反倒容易被它所伤。”
孟离有些生气:“那我让八谷给我打个三轮车总可以了吧!”
“……三轮车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