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槿星倒是觉得这齐南承一早便过来,想来是有事要说。
她冲白熙点头,说道:“请王爷进来。”
很快,齐南承大步而至。
他踏进院子时,还敢打量那女子,离得近了些,便忙将目光转移到了别处。
司槿星一伸手,请他坐在院中竹椅上,又叫紫苏上了香茶,才开口问道:
“不知王爷前来,所为何事?”
齐南承说道:
“刚刚收到建州来信,青城县的刘祖赫招认:
当初便是他派人逼迫那驿长的侄子常润,换了驿馆后院三个房间的蜡烛,试图烧死县主。
随后,他又派人杀害常润,以造成他畏罪自杀的假象,用来蒙蔽皇叔与何大人。”
司槿星问道:“信中可有提到那常润如何?回了青城县?”
齐南承听到这话,一向温和的脸上,现出一丝怒气,说道:
“那人还想回青城县?哼,即便他是被逼之人,却还是差点要了县主的命!
皇叔岂肯轻易放过他?已经请旨,将他流放三千里外!
要我说,这都是轻的,若是他一点不贪念青城县驿长的位子,又怎会被刘祖赫钻了空子?”
司槿星还是头一次见这样愤慨的安王,他可是一向安稳,内敛之人!
她不再提这常润,转而问道:“那刘祖赫可有提及与贾文生之间的勾当?”
齐南承皱紧眉头,说道:
“刘祖赫说了,这两年他陆陆续续往贾府送了七八万两银子,就盼着贾文生给他安排个京中的官儿,真是不知所谓!
他贾文生收受贿赂的罪证,已经呈到了父皇手上,父皇十分震怒,要何大人严加查办!”
司槿星听了这话,便知之前在刘祖赫府上,装神弄鬼得来的那些书信,是派上用场了!
她看了眼齐南承,有些心虚的问道:
“贾文生贪了几万石米粮,想来贪的银子更多吧?可查问到那些银子的下落?”
齐南承却是摇头说道:
“那些账簿错综复杂,估算一下也有五六百万两!
只是,却问不出下落,贾文生只咬定丢了......”
五六百万两?
司槿星下意识便瞥了眼杏林雅叙,那堆积了满房顶的金锭银锭,这么多的吗?
啧啧,她得想想,这些钱该如何花?
突的,她脑海中便想到那日在街上,遇到的那百草楼!
司槿星顿时来了兴致,问道:“王爷,不知何大人可打算好了,那些灾民过冬的房子?”
齐南承倒是真的就此事,与何文钦做了商讨。
他轻叹一口气,说道:
“如今寒岚不断挑衅,使得国库十分空虚,想要帮数万灾民重建家园,怕是有些困难!”
司槿星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试探着问道:
“王爷,你说,何文钦手上的那些个铺子,被查封后,若是有人买,是否算给皇上解了燃眉之急?”
齐南承闻言,思索片刻,才意识到什么,遂将目光转向眼前的小女子。
果见她眼眸中满是光亮,便哈哈大笑道:
“县主,果真是经商奇才!”
他顿了顿,又说道:
“只是,他铺子遍布徐州府,少说也有百十来间,这笔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司槿星大手一挥,说道:
“能为朝廷做事,我便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辞!”
齐南承见她这豪爽的举动,不禁笑道:
“如此,那便多谢县主慷慨解囊!
待在下与钦差大人查验清楚后,再来与县主回话!”
司槿星勾唇一笑,说道:“此事,劳烦王爷多多费心了!”
齐南承望着眼前女子,璀璨一笑,只觉心中那根理智的弦就快要绷断!
他赶紧起身,说道:“不妨事,那我便先行告辞了!”
待到齐南承翻身上马,走出巷子口时,他依旧感觉自己胸膛内似有鼓声在敲响!
直到他行至知府衙门,心绪才稳定下来。
何文钦身边的办差官,见到齐南承走进衙门大院,便紧忙的上前,禀报道:
“殿下,贾文生说要见您一面!”
齐南承看了那办差官一眼,问道:“他可有说何事?”
那办差官如实回话,说:“他说有要事,却要见到您才肯说。”
齐南承闻言,微一思忖,便转身朝着西南侧的牢房走去!
他倒是要看看,这贾文生还能耍什么花招!
牢房低矮,窗洞极小,可以说是终年不见日光,里头阴暗潮湿的很。
再加上那些被关押的犯人,吃喝拉撒都在里头,气味极为难闻!
若是换了任何一位王爷,恐怕都不能淡定从容的走进这牢房,唯独齐南承!
他虽贵为皇子,却常行走于民间,还学会了用大粪沤肥,那味道更是冲鼻!
待到他踏进牢房时,便听到里头几个犯人正议论着那贾文生,有的还骂上了:
“真是天道好轮回啊!终于将这畜生捉进来了!”
“只是可怜了我那女儿,被他抢了去做妾,这不要脸的狗东西!”
“皇上早该派人来拿他,这狗官欺压百姓太狠!”
“我那铺子开的好好的,那狗官非逼着我低价卖给他,哼,现世报这不就来了!”
“都说官官相护,你们快别说了,保不齐哪天便又将他放出去呢!”
“嘶......不会吧?”
齐南承听着那几人不再议论,这才抬脚往深处走去!
越往深处走,代表着该犯人所烦之事越严重,而贾文生便被关在最里头的一间牢中。
他站在那牢房外,便见贾文生正颓然的蹲坐在墙角处。
只见他昨日脱掉官服后,里头的浅色中衣,此时早已变成灰黑色,头发凌乱不堪的散落下来,活脱脱街上的乞丐一般!
而此时贾文生,也听到了声响,他木然的抬头,见来人正是安王殿下!
他连忙起身,就朝牢房门扑来!
只是,他刚跑了几步,却被脚上拴着的铁链拉扯住,登时摔在地上!
齐南承皱眉看去,便见那贾文生脚腕处的皮肤,顿时被勒出一道血印子,可见他方才跑的有多用力!
他冷声问道:“听闻,你要见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