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蓝色的瞳孔似西域进贡的宝石般,墨发被翠青玉冠扎起,两条竹青丝绦随着晃动的马尾一同飘动着。
踏着黑底鎏金靴,路过她的桌前,有意无意地掀起淡淡的风后,坐到了洛青辞旁边的位置。
太子虞骆青则是坐在她身旁,宽敞的矮桌和软垫比对面的虞知白,不知道精致了多少。
“老五啊,你这一回京都果然又开始散漫了起来,收收心。”
皇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责怪的语气中有一丝冷硬。
“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虞知白也是敷衍地应了声。
两人对这场面话心知肚明,陛下自然也懒得再搭理他,反而将目光移向她身旁的虞骆青时,那眼中多了许多柔情和耐心。
“太子你也是,前几日的私盐贩卖案你办的不错,不可灰心大意。”
虞骆青恭谨地半垂着眼帘。
“儿臣不敢居功,是沈相家的小姐将关键证据上交,才让儿臣事半功倍,将久拖的案子这么快地审查解决。”
宋知栀放下了喝了一半的水。
下一秒就听到了头顶那威严的声音朝她的方向响起。
“不错,沈家小姐证据送的及时,也算是为辰陆国,立了一桩大功。”
“朕心甚慰。”
见那皇帝老儿叫到了自己的名字。
宋知栀整理了下表情,带着温柔得体的浅笑起身跪在了殿上,单薄的背挺得很直。
“圣上谬赞,是太子殿下聪颖,秉公执法,办案得力,臣女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恰巧了些用处,不敢居功。”
见女孩不卑不亢,井井有条的回答,头顶的中年男人大笑了几声,刻意的话语中半分责备都没有。
“你们两个就不要推来推去了,沈思瑶你确实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话音落下。
半垂着头的宋知栀就感受到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强烈。
她知道无数人正望着大殿中央的她。
有艳羡,有好奇,有轻蔑,还有嫉妒。
“听闻太子殿下博学渊识,那篇《轻徭论》至今难以忘怀,臣女斗胆想请太子殿下割爱,将墨宝赠与臣女收藏临摹。”
虞知白望着酒杯的视线倏地淬上了冰霜。
视线若有似无地飘过她的小脸,又扫过虞骆青的脸。
鸦羽轻颤,唇角的弧度都变得僵硬起来,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好得很。
头顶的皇帝老儿大悦,苍老的脸上挂上了意味不明的笑,“好好好,沈家姑娘这般机敏好学,朕心甚慰,准了。”
宋知栀露出一抹甜美的浅笑,微微歪头朝虞骆青颔首轻笑。
她就是故意的。
太子是唯一可以与虞知白对抗的人。
他步步为营,不惜踩着宋家的尸骨,想要登上的不就是那至尊之位吗?
她偏不让他如愿。
偏要让他精心策划的一切付之东流。
偏要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才是让他比死还难受的惩罚!
她眉宇间流转着柔情,淡淡与虞骆青对视过后就回了座位,丝毫不顾身后的洛青辞眉宇已经紧紧蹙起。
笙歌燕舞,红肥环瘦。
大殿中央簇拥着几个舞女,浅蓝色的披帛长长的,飘飞在空中,划过浅淡的花香。
这是惯用的伎俩。
说不定就被哪个王公贵族瞧上了。
皇帝和太后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离开了。
百官和家眷恭送完后,都开始丢掉了先前的拘谨,高谈阔论地喝起酒来。
宋知栀放下酒杯抬眸,恰好就看见了斜靠着梨花木后座的虞知白,放荡不羁地朝着她的方向抬了抬手。
她视若无睹,垂下眼睫忽略他的存在。
下一秒那该死的小白眼狼就从坐垫上起身,白皙的脸颊上泛着绯红,似不胜酒力,饮多了。
步伐摇晃地走到大殿中央,朝她步步走来。
每一步都恰好重重地踩在了她的心弦上。
三步。
两步……
正当她蹙起眉以为虞知白要撕破脸皮时。
他便牵起了离她最近的那个舞女,搂着腰往回走。
“陪本侯喝酒~”
宋知栀总感觉他说话时,视线仿佛若有似无地是停留在自己身上的。
她冷眸瞥了他们亲密的背影一眼。
心中冷笑。
虞知白,你不会以为你这拙劣的试探,能奏效吧?
“沈小姐,多谢你及时送来证据。”
她兀自出着神。
直到身旁响起那温润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提起酒杯,也提起红唇边的浅笑,无辜又温柔地看向虞骆青。
“太子殿下折煞臣女了。”
“早就仰慕太子殿下风采,能尽微薄之力帮上殿下的忙,是思瑶的福分。”
说着她故作矜持地敛了敛眉眼。
“思瑶敬殿下。”
“叮咣——”
酒杯轻轻碰撞。
虞骆青浅褐色的眸子仿佛柔和的秋叶,望着她那张清秀的小脸,唯独觉得她微垂的眼眸有些勾人,似雪中松,似崖边花,神秘又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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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视线余光扫过她微屈的指腹,与杯壁紧贴着的,有薄茧。
“殿下,臣女不胜酒力,出去吹吹风,先失陪了。”
【不胜酒力?我看宿主能喝倒一头牛。】
久违的机械音自脑海中响起。
说起来,似乎许久没听到过某系统君的奚落了,先前被巨大的悲伤情绪笼罩,她也就自然而然忽略了。
“系统君,局长又埋下什么坑了?这么久没见,我还以为你被送回去销毁了。”
【宿主大大就不能盼本系统个好吗?我可是宿主的得力助手,局长大人才不会把我送去销毁呢~】
“你自封的,局长又不瞎。”
【宿主这酸溜溜的语气,该不会,是想我了吧?别担心,本系统只是去开个会,所有系统都要去,所以看着宿主正伤心,没来得及汇报我就被召回了。】
【现在我要去总部进行系统升级了,宿主大大记得完成任务哦,系统会自动检测任务完成情况的。】
【在此期间,意识空间的商店和背包都是自动检测的,宿主大大,不要想我哦~】
“滚吧。”
下一秒,脑海中的系统就没了声音。
与系统对话的一小会儿,在现实中只不过一秒的发呆时间。
“不如我带沈小姐走走?皇宫内地势复杂,我带你,不会迷路。”
宋知栀脸上露出几分豁然开朗的愉悦,忙不迭地微微点了点头。
“若不叨扰的话,那就有劳殿下了。”
虞知白单手搂着坐在怀里的舞女,双眼迷离地喝着她递来的酒。
视线余光打量到那两道离席的身影,看着那背影都极其相配,消失在了视野里。
他了无兴致地推开了怀中的女人。
那浓烈到恶心的脂粉味才消失在鼻尖,他蹙起眉,轻轻地冲着她张了张薄唇,“滚。”
声音不大,浑圆的字眼却让舞女发抖,她颤抖着身子退了下去。
——暴戾女将军被群狼环伺(20)——
那浓烈到恶心的脂粉味才消失在鼻尖,他蹙起眉,轻轻地冲着她张了张薄唇,“滚。”
声音不大,浑圆的字眼却让舞女发抖,她颤抖着身子退了下去。
虞知白低垂着眼睫,与纷扰嘈杂的大殿格格不入,安静地喝着酒。
辛辣的酒液入喉,却让他觉得阵阵苦涩。
知知这是在惩罚他吗?
她一定恨极了自己吧,所以才将目光停留在其他男人身上。
虞知白捏紧了酒杯,丝毫不顾那杯壁上的刻纹硌得他指骨都跟着发麻。
不许。
他不许。
她是他的妻,也只能是他的妻。
……
皇宫中花团锦簇,风过无痕,阵阵清凉拂过脸颊,夹杂着淡淡的花香钻入鼻尖。
明明是深秋的季节,那些菊却开得很好。
“沈小姐,《轻徭论》已然是我五年前年少轻狂时写的,你是如何得知的?”
虞骆青高大纤长的身躯在她身旁,挡住了些许风的侵袭,冷意消减了些许。
他的声音清润有力,无形之中透着一股温润如玉的柔和感,没有想象中气势凌人的压迫感。
仿佛只是将话摊开了聊。
“回殿下的话,臣女在善修庵偷学的,只是觉得这论策利万民,是百姓的福音。”
“臣女在善修庵呆了十几年,每天的日子跟庵外苦苦求生的百姓没什么差别。”
“总想着,我自己已经半生不如意,若是那些百姓能如愿,对我来也算种安慰了。”
说完,女孩垂眉苦笑。
落入虞骆青的眼眸中,却显得格外可怜。
光是看着她手上的那些薄茧,便也不难猜出她在那地方吃了多少苦。
“沈小姐吃苦的日子结束了,日后定将前路坦荡。”
虞骆青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他不过十八岁,刚刚成年,平日里都是那些吓人甜言蜜语地哄着他,哪里轮得到他哄人。
“多谢殿下安慰。”
突然间,少年握住了她的肩膀。
身后的宫人赶忙低下了头。
太子殿下不会是看上了沈小姐吧……年轻气盛,又在这昏暗的御花园石子小路……殿下不会忍不住想在这里……
她们越想,头便低得越深。
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土土里去。
这大庭广众之下,有伤风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她们的小命恐怕要保不住了。
宋知栀轻抿着朱唇,怯生生地抬眸看着越靠越近的男人,照在她眼前的光亮都被他高大的身躯遮住了。
那骨节分明的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她的脸。
他的下巴在她的额头上方,正微微俯首靠近着她。
清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些许温热的鼻息洒落,为她的耳尖染下几缕薄晕。
“好了。”
话音落下,那大掌轻拂过她的发顶,捏着一方残叶在她眼前晃了晃。
刚拉开这暧昧的距离,不远处便跑来一个小太监。
在虞骆青耳边匆匆说了几句话,他的脸色便也跟着耷拉下来。“沈小姐,你先在此地稍等,我等会让下人带你回去,我还有事,下次见。”
“殿下请便。”
说完,虞骆青便捏紧了袖口,望着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神色匆匆地转身离开了。
原剧情中对虞骆青的记忆只有寥寥几笔。
她也拿捏不准他究竟是胸有城府扮作温柔,还是真的是温柔孱弱。
御花园里静悄悄的。
除了石子小路边明亮的灯盏,就是时不时呼啸而过的风声。
她正在脑海中捋着皇室的关系,无意间路过被夜色笼罩的假山。
突然间。
“砰!”
一双大手将她拉入了黑暗之中。
她眼前一晃,脊背就紧紧地贴在了假山石壁上,后腰处被大掌垫着。
她凝眸,才看清楚昏暗中那张俊脸。
尤其那张泛着冷意的湖蓝色眼眸,似深海珊瑚下的宝石,又亮又冷。
“侯爷,这是做什么?”
宋知栀拧起眉头,装作被惊吓的慌张模样,绵软的语气带着无措。
她顶着沈思瑶的脸,谅他也不敢做什么。
“刚刚在同我皇兄做些什么呢?”
他高大的身躯压着她,垂首贴在她耳畔边呵气如兰,危险低沉的喉音轻轻上扬。
“嗯?”
喉咙深处发出的尾调在这黑夜中格外撩人。
似鸦羽扫过耳尖,又痒又麻。
宋知栀定了定神,被那双桃花眸凝望得有些不自在,率先移开了眼。
果然是白眼狼,生性浪荡,对着哪个女人都能随便乱发情。
“侯爷,还请放开臣女……呃唔……”
她软糯的声音刚带上底气,就又被卸了。
那沾染着酒气的薄唇往前一寸。
含住了她的耳珠,锋利的齿抵着她的耳坠,舌尖恶劣地拂过她敏感的肌肤。
她的声音猛地一抖。
那晚她被翻来覆去地折磨了整夜,记忆涌上心头,身体也变得格外敏感起来。
虞知白是知道怎么取悦她的。
连她哪里最柔软,最舒服,哪里一碰就松懈了全部力道,他都一清二楚。
她的每一寸肌肤,都仿佛是被他侵袭过标记过的领土,残留着他的气息和记忆。
危险的信号在脑海中炸开。
她下意识地往后躲避着。
却依旧逃不开男人的桎梏,痒意从耳珠蔓延到全身,腰肢都跟着软了下来,无力地任由他的大掌扶着。
她的力气被卸了七七八八。
他搂着她的腰,那锦服被压的有些皱,隔着衣料相贴着。
那灼热的体温随着酒气越升越高,已经将她的肌肤也灼红了。
虞知白闻到她身上刻意遮掩的梨花清香,清醒又昏沉。
用力地将她揉进了自己的怀里。
唇齿抵扯着她的耳畔更加激烈。
像食髓知味的野兽般,突然觉醒了欲念。
想到她刚刚同虞骆青那样亲密的距离,便更加想要将她拆吃入腹。
“侯爷,请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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