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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太荒谬了
    上头,延安帝沉声道:“今日赏荷宴,其实还另有一事要同众位爱卿商议。”

    宋清阮放下手中的杯盏思索,能在这赏荷宴上当着皇后,当着她们这一众妇人说的事,大抵不是朝堂上的事。

    延安帝道:“今年的荷花花期绵长,现已进初秋都不见凋谢的征兆,说明今年夏日的时令有所延长。”

    “又逢这些时日来,朕,收到了各个省部递上来的折子,道是今年夏日格外长,闹得田里的庄稼收成也所有亏损。”

    宋清阮垂眼,能不亏损吗?

    日后还有的是麻烦呢。

    只是这些话,终究不是她能说的。

    底下的朝臣皆是垂头苦思,周瑾沉声道:“今上,依着这么说起来,可是何祥瑞之兆?”

    郁斬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道:“庄稼收不了成,百姓吃不上饭,算什么祥瑞之兆?周大将军,便是再想卖乖讨巧,也要分分场合。”

    周瑾脸色一紧:“你!”

    延安帝稳坐在高位上:“郁斬,你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郁斬轻松挑眉:“没有。”

    “今上有这个空闲,不妨去问问钦天监,可有观察到何异样?”

    延安帝脸上挂了些不悦,堪堪警告了郁斬一眼,沉声道:“钦天监查得天生异样,给朕说了一能治理的法子,此法子深得朕心,只是…”

    延安帝道:“需得将三年后的乡试提至今年,取十名举人出来紧着进第二次会考,取其中两名进保和殿殿试,最终由朕考问得出状元,得状元者,便是能消除这异样的人。”

    宋清阮猛地抬眼,太荒谬了。

    莫说三年后的乡试如何,依着规矩,应该取一百名举人进会试,再从中比拼出来,胜者才能进殿试,且中间还有间隔的时间用来进习备考。

    钦天监这法子,平白无故的耽误了多少大好的人才?

    再说,这般情形下夺魁的状元郎,身上背负着国运,若是得了状元郎后,这旱灾紧着来了呢?

    那是不是要将这状元郎推出去祭天?

    “不妥。”郁斬出声道:“依着今上的说法,于那些常年备考的老秀才而言,是绝对不公平的,于才将将读通书准备三年后备考的秀才而言,更是绝无希望,错过了这回的乡试,那便要再等上十年,十年寒窗苦读下来,今上能保证其心性会不会被泯灭,会不会对朝廷心生怨恨,又会不会为了个区区秀才之名,行贿结党?”

    “况且,便是有能人考中状元郎,今上又要给这状元郎何位置?若是这状元郎上位后,仅凭钦天监一句异象未曾改善,这状元郎岂不要落入人人唾弃的众矢之的?亦或者,今上是打算……”

    “将这状元郎祭天?”

    郁斬这话说得坚决,无他,他不能看着大宋被延安帝,被一个所谓的钦天监搅得乌烟瘴气。

    有时,灭国之灾,就在一念之间。

    郁斬这些话,句句都在宋清阮的心尖上走,尤其最后一声,叫她禁不住皱眉忧心。

    江清宴现下才将将会认字,他虽然勤苦聪慧,可终究不是常文昌君下凡,有着瞧一眼听一遍的本事。

    上一世,江清宴苦读三年没能中榜,饶是这是一世江清宴跟在她身边学了三年,若是真依照延安所言,最终保不齐也会落个落榜的架势。

    更莫要说江清宴才将将学了一年。

    她抬眼盯着延安帝,眼中满是忧虑,台下的朝臣皆是眼观鼻鼻观心,竟无一人出来反驳郁斬说的话。

    郁斬这人平日里是讨人厌,可也就只有他敢在国运这种事上站出来同延安帝说不是了。

    他们家中,也有要考乡试的孩子,若是都依照延安帝的心思来,那只怕整个大宋都没有能中举的。

    宋清阮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杯子,只见延安帝道:“这件事,朕也想到了。”

    “只是将三年后的乡试挪到今年,三年后,待天象稳定下来,再照常举办乡试,届时落榜的秀才还能再次赶考,至于你说的,中了状元郎要给何官职,这件事……”

    延安帝顿了顿:“需得再议,断不是今日能定下来的,但!既然他身为能为大宋摆平天灾的祥瑞,自然要站在最前面为国祈福。”

    延安帝,避开了郁斬提问的那声可要祭天的话。

    延安帝道:“凡是家中有男子,满了六岁之上,且开过蒙的童子,必须参加今年的乡试。”

    宋清阮深吸了口气,逃不过了。

    不过也还好,届时她叫江清宴故意答错题错过这场乡试便是,这样,三年过后,依旧能再进乡试中举。

    郁斬那双好看的眉又深深地蹙起:“既这样,殿试之上,今上又如何能保证,这就是你要寻的人?”

    延安帝道:“自然有钦天监在一旁瞧着,且,从乡试到殿试,钦天监会亲自出题,不过是并非学生们书本中学的内容,也并不会影响得分,这点,朕还是有裁夺的。”

    郁斬挑眉看向她的眼,宋清阮淡然点头,郁斬这才道:“今上,圣意已绝?”

    延安帝缓缓点头:“大宋国运在先,孰轻孰重众位爱卿自然胸中有数。”

    郁斬不以为然地嗤笑:“倘若我随意寻个人,买通考官,买通了钦天监,先在今上眼前得了官位,后又让钦天监来回禀今上,说天上的异象已然消除,岂不一举两得?”

    延安帝神色一滞,半晌才道:“你是在说,朕是被人蒙蔽了双眼的昏君?”

    郁斬随意从容地掰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眼底渐渐浮现无畏的笑意:“我说过这话?”

    延安帝顿时哽住,良久,皇后笑着出声道:“依着掌印大人的意思,此事应当如何做才最妥当?”

    郁斬满眼不屑:“不做,才是最好的。”

    皇后为难一笑:“天生异象乃是不祥之兆,大宋的国运在前,不做,怕是难以缓解上天的愤怒。”

    “上天的愤怒?”郁斬似是听见什么荒谬至极的事情一般:“苍天为何无故降怒?皇后为何会这样想?那难不成有什么做贼心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