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到,杨颜心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妃杨颜心因陷害皇嗣,其罪当诛,但念其侍奉朕多年,劳苦功高,擢降为从四品贵人,搬入凤月宫,罚俸三年,禁足一月,钦此!”
妙婕妤小产一事不出三天就水落石出,把麝香下到安胎药里的是一直在小厨房做事的人,是一颗长期的棋子,而事件的主谋确是杨贵妃,理由是不满上次因为花栀浅让自己大权旁落。
而由于杨贵妃从凤鸣宫搬出,凤鸣宫主位空悬,萧雨霏便让乔昭容搬去主位,主一宫之事。
“绿衣,你心里会怪我吗?”看着消瘦许多的绿衣,“这两天你肯定吃了不少苦,可不这样做难堵悠悠众口。”
绿衣摇头:“小姐多心了,绿衣知道小姐这么做是有苦衷的。”
“妙婕妤真的任务是杨贵妃所做?”说话的是行云。
花栀浅冷笑一声:“我自然不相信,可他要装傻,我们只能陪着装傻,这事到底谁做的我想后宫之人心里都清楚明白。”
行云见花栀浅这般说,满意的点点头。花栀浅总觉得这个行云似乎比兰姑还深谙其道。
“婕妤,你恨皇上这样处理吗?”
花栀浅沉默了良久:“他是皇上啊,有些事他也逼不得已啊。既然他不能下手,将来就由我下手是一样的。”
雪儿看着将来自己主子要住的地方,立马委屈道:“这个偏殿太破旧了,皇上怎么能这样对您,而且您也不是这件事的主谋啊。”
杨颜心冷笑:“他们需要一个替罪羊,而这个替罪羊在宫里必须有影响力的。除了我,还有什么人适合替罪羊呢?”
“陆……”雪儿只说了一个字。
“她么,他舍不得,所以只有我了。”杨颜心自嘲的笑道。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那年的杨颜心正好及荆之年,随爹爹一起进宫参加宴会,那是她第一次进宫,对宫里的一切都充满着好奇,但是从小的礼仪教育让她必须得守规矩,而且在家里时母亲也曾多番告诫她一定要守规矩,别多言。十五岁还是孩子性子的时候,杨颜心早就忘了母亲的叮咛,于是趁父亲不注意时偷偷溜开。
因为晚宴还有一个时辰才正式开始,所有大臣的女眷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着家常,杨颜心的母亲本应该跟着进宫,奈何前几日染了风寒还未痊愈,便没有跟来。杨颜心看着有一个女孩跟自己一样孤身一人,心里肯定也是偷偷溜开的,于是上前问道:“你母亲也生病在家吗?你是不是也是偷偷溜开父亲身边的?我叫杨颜心,你叫什么名字?”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那个女孩头疼,那女孩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走了。
好不容易有个伴,杨颜心怎么会就此放过,于是也跟了上去。“这里有什么好看的?”杨颜心跟着那个女孩来到一处假山旁,却见女孩紧紧盯着前方,那是皇族之人走的宫门。
“不知道他会不会经过这里。”那个女孩突然开口。
杨颜心很好奇女孩口中的他是谁,但是无论怎么问女孩始终没说一句。杨颜心有些无聊,正想离去时,却看见一名少年,那名少年身着杏黄色服饰,但吸引杨颜心的不是服饰而是样貌,杨颜心从没有见过如此好看之人,宛若神仙一般。
“这人长的真好看,怎么说呢……”正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便是这种情形。
“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流盼发姿媚,言笑吐芬芳。”那女孩说出杨颜心心中所想。
“对对对,他是谁啊?”话音刚落,那名少年忽然看向杨颜心,并且对她施以微笑。杨颜心心里忽然想起一句:回眸一笑百媚生。
那女孩看了一眼发花痴的杨颜心,慢悠悠的说道:“他是当朝太子,他身边的女子是太子妃。”
当今太子,难怪如此耀眼。回过神来的杨颜心发现那女孩不见了,是见到她要等的人了吗?杨颜心看了看天色,暗叫不好,又少不了一顿责骂了。
宴会举行的很顺利,她并没有看见刚刚那个女孩,应该只是一名宫女。之后,便一直把目光放到凤黎墨身上,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回府后的杨颜心还是那般痴傻的模样,让内阁学士感慨不已。
“心儿,你可知那是当今太子,而太子不仅娶了太子妃,府上还有两名姬妾。”
杨颜心点头:“女儿知道,女儿喜欢他,即便为妾女儿也无怨言。”
“可太子终究会成为帝王,自古帝王无情,饶是这般你也要嫁与太子?”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是杨颜心记得最熟的一句诗,这也是杨颜心最向往的爱情,但若嫁给皇室,一生一代一双人便只能是梦。
内阁学士直叹女大不中留,但是女儿喜欢当父亲的只好尽心去做。
花栀浅让行云讲关于凤黎墨的趣事,行云推脱不过,只好讲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无非皇上还是太子时,跟太子妃如何的恩爱,又如何娶了三位姬妾,却很少宠幸她们。花栀浅疑惑行云为何知道的这般清楚。
“因为太子还是太子,姬妾终究不是妃嫔。”行云回答。
是啊,太子还是太子,姬妾还是姬妾,没有宫里的争权夺势。
待行云讲完杨颜心如何进太子府时,却见花栀浅脸色有些难看。“充仪,您不要紧吧,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凤黎墨为宽慰花栀浅丧子之痛,让花栀浅又晋一品至充仪。
“本宫没事,只是杨颜心真是这般说?”
行云确定花栀浅真的没事,才放下心来,继续说道:“那时候先皇后,皇贵妃,乔昭容和杨贵人她们之间都处的非常平静,没有争风吃醋,也没有处处玩心机,当时杨贵人说她遇见皇上还得感谢一名宫女,只是她找不见那名宫女,而且那名宫女文采斐然,应该是女官,只是贵人忘记当时宫女怎么夸赞的皇上,贵人进府后曾让太子寻过这名宫女,却到处都寻不到。”
“寻那名宫女作甚?”
说到这,行云笑道:“要不然说那时候她们能成姐妹,都是小孩子心性,杨贵人非说是那名宫女牵线她去偷看的太子,还说那名宫女就是她的红娘,然后她就想到那名宫女似乎是在找人,所以就想帮她一把。奴婢曾猜想那宫女只是自己去等人,根本没打算带她去见什么太子。而且您知道最好笑的是什么吗?就是先皇后也跟着贵人找那名宫女,那段时间,先皇后借口天天带着杨贵人进宫,后来是太子极力劝解之下才平息的,否则怕是连皇贵妃和乔昭容都要出动。”
花栀浅扑哧一笑。
“充仪,奴婢还是提醒您一句,那毕竟是三年前的事儿了,进了宫,谁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杨颜心很少觉得日子有这几天这般难熬,总觉得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心,况且自己还被禁足在这房中,哪儿都不能去更是烦闷。
“妙充仪到。”
“杨贵人,见到妙充仪还不行礼。”绿衣不满杨颜心都被贬为贵人了,还这边趾高气扬。
“无妨,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想与杨贵人叙叙旧。”
绿衣虽然不解,但是还是虽一众退下了。
杨颜心看着一瞬间只有两人的屋子,她不知道花栀浅找自己是何目的,赶尽杀绝么?“我从来不知道跟妙充仪有什么旧可叙。”
“流盼发姿媚,言笑吐芬芳,”花栀浅道,“曾经有人跟你说过这句诗的吧,那是夸赞当今圣上的。”
杨颜心诧异的看着花栀浅,那句诗是那名小宫女说给自己的听的,这句诗她谁也没告诉过。
“听说你找了那名宫女半年都没找到,后来放弃了。你找那宫女要做什么?”
杨颜心眼神躲闪道:“我不知道妙充仪说的什么,那宫女我是找过,但那句诗我就从没听过。”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这句我倒听过。怎么,妙充仪你失宠了来我这寻求安慰?”花栀浅大笑,杨颜心不知道她到底在笑什么,“你笑什么?若有病就请回你的凤藻宫太医来看,别在我这发病到时候又污蔑我。”
“我笑你傻,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为什么知道那句诗,因为那是我说给你听的,而那时太子回顾的也不是你,是我,你自始至终都爱错了人,你以为他是看见你才会那样吗,那首诗是赞美安陵君和龙阳君的,他笑的是我居然这样报复他。”
“你,你胡说,我后来向皇上求证过,他说他当时对我也是一见倾心。”
“他是皇上,哄个女人又有何难,何况还是哄深爱自己的女人,那更加好哄了,谎话都不用编顺口。”
杨颜心回过神,努力让自己不被花栀浅激怒:“花栀浅,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怎么可能会是那名宫女,皇上当时根本不认识你,他岂会对你笑?”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皇上可能是爱过你,只是那是曾经爱过,若皇上真的爱你,怎么不立你为后?现在你从四妃之位被拉下来,而皇贵妃也被剥夺实权,你想想目前对谁最有利?贤妃?乔昭容?还是我?”
杨颜心幽幽道:“他说政局不稳,才不敢封我为后的,他说他会让我成为后宫之主的。”
“后宫之主?现在后宫之主是谁?萧贤妃!但她不是帝后啊,杨颜心,你糊涂了三年啊,被皇贵妃利用了三年,到最后为他人作嫁衣裳值得吗?”
“花栀浅,你说这番无非也是想利用我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罢了。”
“我为什么要利用你?你仔细想想,你有今日是我陷害的吗?你是杀我孩子的真凶吗?我想你心里应该清楚,我心里也是清楚明白的,你现在的敌人不是我,而是陷害你的和眼睁睁看你陷入危险而不出手相救的。”
杨颜心没有接话,花栀浅见这神情也没有指望她能回击。“本宫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是从此贵人到老,还是重回四妃之首?”